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為誰春18(2 / 2)

入屋之後,綾羅尋出一套新衫來,遞與錦瑟:「快些換上吧。」

錦瑟瞧了瞧,道:「哪敢著表姐新衣,一套舊衫便可。」

「舊衫沒有。」綾羅淡淡道,「要穿,便只有這套了。」

聞言,錦瑟也不再推辭,接過來,換了上身。

待錦瑟換好衣衫,綾羅早已離開了屋子。

錦瑟望著除自己以外空無一人的房間,微微有些怔忡,過了許久才想起這該是蘇然和綾羅的房間,她始終不好在這里久呆,這才也出了房門。

庭中也沒有人,她有些恍惚地走到門外,驀地看見海棠正站在那株栓馬的樹下端著一些草料喂馬,這才終於回過神來。

海棠抬頭見了她,淡淡點頭一笑:「宋姑娘。」

錦瑟也微微點點頭算是應答,一轉眼卻看見自己的那頭驢眼巴巴的看著海棠端著的草料,一副口水就要落下的模樣。

錦瑟心里突地怨起蘇然來,既看見那兩匹高大威風的駿馬拴在那里,為何還要將她那只又蠢又笨的驢子也栓在那里?

她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走上前,將栓驢的繩索解開,不料那驢卻不肯跟跟她走,死乞白賴的看著海棠手里的草料,腳步動也不動半分。

海棠在旁邊見了,驀地笑出聲來:「人常說驢脾氣,大概指的就是這種吧?」

說完,便將手中的草料分了一些與那頭驢,那頭驢立刻歡天喜地的吃起來,高興得直哼哼。

錦瑟哀怨地看著它,嘆了口氣:「是啊,只聽說驢脾氣,哪里聽過驢骨氣?」

她這話本是無意,海棠卻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奴家不過喂它一些草料,宋姑娘又何必扯到什么骨氣上去呢?況且,一頭驢,的確不會有什么骨氣。」

聞言,錦瑟微微怔了片刻,終究也笑了:「是啊,一頭驢,窮講究什么骨氣!」

語罷,她緩緩松開了拴在驢脖子上的繩索,那頭驢立刻歡天喜地的奔到了海棠面前,將整個頭都撲進了海棠端著的草料里。

海棠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錦瑟靜靜地看著,片刻之後轉身回到了院內。

她剛剛進去沒多久,蘇墨忽而出現在遠處的棧橋盡頭,緩步而回。

海棠聽見腳步聲,回頭見他獨自一人,眉心一蹙,卻又勾起一絲略帶嘲意的笑:「尋不到么?看來這位惠帝,還真是是鐵了心要避開王爺呀。我早說王爺此行必定是白費工夫,王爺偏偏不信。」

蘇墨淡淡勾了勾唇角,低頭卻看向她手邊的驢。

海棠瞧見他的目光,頓了頓,道:「先前宋姑娘出來,海棠似乎無意間說了句冒犯的話,可能是得罪了宋姑娘,還請王爺恕罪。」

「哦?」蘇墨淡淡應了一聲,微笑起來,「我倒不信你能說出什么刻薄的話來。」

海棠低頭看著那頭吃飽喝足的驢,忽而偏頭微笑道:「王爺就不怕高估了海棠?」

蘇墨輕笑了一聲,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信心十足,根本無意回答。片刻過後,卻又是道:「即便你當真說了什么所謂冒犯的話,我想她也不會介懷。」

「在王爺心里,女子都是這么大氣的?」海棠看著他,笑了笑,忽然又道,「還是王爺根本也知道,這位宋姑娘,根本就不會再在意和王爺有關的人或事。」

蘇墨目光微微有些渙散,淡淡地投向遠處鋪滿落霞的天邊。

海棠在身後微微嘆了口氣:「既然王爺根本也知道,又何必還巴巴的跑這一趟?雖說是因為得了惠帝的下落而來,然而海棠卻知道王爺心里想著的是什么。王爺那般精心為她,對所有人隱瞞了寧王的下落,她卻不要,寧願拼盡全力出逃換得遍體鱗傷,如今仍然沒有領王爺一分一毫的情。這姑娘根本就是個無心之人,王爺又何必心心念念掛懷之?即便你認為你對她有所虧欠,如今,也是在還得夠多了。」

海棠性子中其實透著一絲頑劣與古靈,像今日這般與蘇墨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蘇墨微微擰了眉看著她,目光之中帶著一絲探究,似乎是在疑惑。海棠忍了片刻,終是沒有忍住,又一次笑出聲來:「罷了罷了,我也知道,這世間事永遠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這些話,我只說今日這一次,往後王爺再想聽,可別指望了。」

蘇墨伸手在她額上撣了撣,海棠輕輕呼了一聲痛:「王爺這般欺負海棠,就不怕海棠日後纏上王爺?」

蘇墨輕輕哼笑了一聲,還沒答話,一抬眼,忽而看見自海棠身後不遠處的菜畦中鑽出一個人來,便微微斂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