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八毛(1 / 2)

這個抱著孩子的男人的臉,對我來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不由自主的松開霧兒,向抱著孩子的男人走去,我想我的臉上現在一定寫滿了驚訝。

霧兒疑惑的拉了拉我的手,輕聲問:「天寒,你認識他們?」

我點點頭,怎么會不認識,從小穿著開襠褲長大的哥們,怎么會不認識?

我走到這個與我從小玩到大的男人身邊,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我們居然就這樣看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不可置信的問道:「八毛,你怎么弄成這樣?」

八毛突然抱腦袋哭了,哭得很悲切,他懷里的兒子顯然不明白他的父親為什么會哭,小手抓著八毛的頭發,乖巧的說:「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天寒…」八毛擦了擦眼淚,抬起頭叫道。

「你兒子?」我指著八毛懷里的小孩問道。

「嗯,我兒子。」八毛愛憐的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都指著我對他兒子說:「兒子,快叫天寒叔叔。」

「天寒叔叔好。」孩子奶聲奶氣的叫了句。

我笑著蹲下,捏了捏孩子的小臉蛋,說:「真乖。」

「八毛,你怎么會在這里?怎么搞成這樣?」我問道。

「一言難盡哪…」八毛長嘆了一口氣。

「天寒,天這么冷,我看還是先給他們找個住處先吧。」霧兒也蹲了下來,摸了摸八毛兒子的小臉,對我說。

我點點頭,問八毛:「還沒吃飯吧?走,兄弟我也沒吃飯,一起去喝兩杯。」

我伸手提起八毛身邊的那個破舊的帆布包,霧兒伸出手對八毛說:「把孩子給我抱著吧。」

………

八毛是我的鄰居,比我年長兩歲,小時候八毛是村里孩子們的頭兒,整天帶著我們那幫小屁孩偷瓜摸栆兒,曠課打架。所有的孩子中,八毛和我的關系最鐵,那時候我特崇拜八毛,在我年幼的記憶里,只比我大二歲的八毛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敢干,還特別夠哥們。

八毛家很窮,是那種窮得耗子都不願住他家的那種窮,所以八毛念完小學後便沒有再念書,跟著他父親在地里刨食。後來我出了大山,在外面念書,和八毛相處的時間就少了,但我依然崇拜八毛,盡管這時的八毛沒我知道的多。

八毛秉承了大山里男人特有的品性,憨厚、耿直、熱情、講義氣,這個曾經像山一樣挺拔的男人,十五歲單人單刀獵野豬的漢子,現在卻如一只斷了掌的熊,聳拉著腦袋坐在小飯館里一口一口的喝著酒,仿佛想把所有的憤恨與委屈都用酒精來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