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節 119(1 / 2)

搖搖晃晃的拖拉機像頭年邁的老牛在岐嶇的山路上行駛著,大山仿佛沒有盡頭一般,魏峨的大山一座接著一座,雖然山路無盡,但一路行來,風景卻是大好,時不時看見道清流從高山奔流而下,匯入山腳的溪流中,山路兩旁更是古木林立,偶爾還能看見一二只野兔從草叢中竄出,沒有多大懼意的看著轟轟作響冒著黑煙的拖拉機,這里一切都是這么的自然與原始,清新的空氣,怡人的風景,將旅途的疲憊減輕了不少,就連昏昏欲睡的曾怡馨也興奮起來,張著大眼睛欣賞著大山里特有的風景。

「這里風景真不錯,如果道路好一點,開發一下旅游資源肯定不錯。」曾怡馨半依著我懷里說道。

「這里算什么,我們村的風景更好呢。」張家村女孩驕傲的說道,可是眼神很快又黯然下去,道:「可惜我們村不通公路,別說外面的人進去旅游了,就是我們村的人都有很多人從來沒有到過縣城,全是山路,村里人殺只豬都只能整頭留著自己吃,因為扛不出來。」

「沒有你說的那么恐怖吧。」我咂舌道,在我看來,現在已經是在大山深處了,可聽張家村女孩的意思,似乎還要走半天的山路,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難走。

張家村女孩認真的點點頭,我和曾怡馨則面面相覷,心道,小張也真是天才,長在這深山里都能考個名牌大學,還是計算機系的,我現在很懷疑,他們村到底通電了沒有。

拖拉機行駛到一個果子溝的小山村便停了,因為沒路了,可張家村女孩說,還有至少一個小時的山路要走,翻過面前的大山再往下,便是張家村,而此時天色近晚,山里夜得早,天已朦朦黑了,還有一個小時的山路,想想我腿肚子都打顫。

「天寒,我實在走不動了。」曾怡馨有氣無力的半靠在我身上。

「我背你吧。」我長吐了一口氣,道。

「嗯,天寒真好。」曾怡馨也不客氣,直接爬上了我的背,體貼的說道:「你把行李給我拿著,這樣你就少累一點了。」

我無語,她還真是休貼,這么高明的辦法都想得出來。將曾怡馨背在背上,跟著張家村女孩走上一條半尺寬的小路,這種山路,在我老家也有,晴天是路,下雨天便是溝,很是難走,且兩邊還有樹枝荊棘雜草什么的,就更增加了難度。

一個小時的山路那是對於走習慣了的張家村女孩而言,對於我和曾怡馨來說,完全不是這樣,所以當我累得像一條狗一樣站在張家村村口的山坡上時,整整花去了二個多小時,而此時天已全黑,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只看到幾十盞星光般的燈火和一些看不太清楚的建築物。

「終於到家了。」張家村女孩也長呼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帶著我和曾怡馨朝村里走去。

剛臨近村口,幾只狼一般的大狗從村頭一座屋子的院子沖了出來,呲牙咧嘴的沖著我們狂叫,曾怡馨嚇得大叫,躲在我身後連頭都不敢露,我也膽顫心驚的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山里的狗可不比城里的寵物狗,地盤觀念極重,遇上陌生人進入它們的地盤該下口時決不會留口,這時不能跑,最好的辦法是蹲下,因為狗的智商大約和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一樣高,人一蹲下的話,它便會以為你做好攻擊它的准備了,所以,它也不敢妄動。當然,這是對一般的土狗而言,遇上訓練有素的獵狗,你還是站著吧,不然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阿爹阿媽,我回來了。」張家村的孩站在村口大聲喊道。

「是妮回來了?他爹,是妮回來了!」有些沙啞的婦女聲音從房屋里傳來,接著是開在門的聲音,一道昏黃的手電光由遠及近,向我們射了過來。

「真是妮回來了!」一個黑老漢和一個駝背的中年婦女打著手電快速的向我們走來,將那幾條狗趕開,快速走到張家女孩的身前,欣喜異常。

「阿爹阿媽。」張家村女孩放下手中的行李,搶上前一步扶著中年婦女,道:「阿媽,你的腰又駝了些,妮子能掙錢了,以後你和阿爹就不用那么累了。」

「妮,你回來也不提前告訴一聲,好讓你阿爹去接你啊。」駝背中年婦女笑呵呵的說道:「沒事,媽身子骨硬著呢。」

「老婆子,別磨嘰了,妮子走了這么遠的路肯定連晚飯都沒聽,趕緊回家生火做飯。」黑老漢咧著嘴笑道。

「對、對,妮子快跟阿媽回家,阿媽給你做好吃的。」中年婦女提起地上的行李,笑呵呵的拉著女孩往村里走。

「阿爹阿媽,我還有朋友呢。」張家村女孩指了指我和曾怡馨。

「妮子帶朋友回來了?哎呀,剛才全顧著高興了,沒注意。」黑老漢和中年婦女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我和曾怡馨。

「大叔,大媽,你們好。」我和曾怡馨連忙打招呼。

「哎,好好,快,快進屋去。外面冷著呢。」黑老漢和駝背中年婦女很熱情,接過我們手中的行李,領著我們進了村頭的屋子。

這座帶著小院子的屋子全是山石修成,上面蓋的大多是杉樹皮,只有少量的瓦片,屋很小,連帶堂屋也只有二間,屋子里雜七雜八的放著一些農用工具將不大的屋子占了一個不小的角落,堂屋的正中是一個火堂,邊上放了些干柴和鍋碗之類的物什,看來這堂屋也是當成廚房使用的。

整間屋子只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外,沒有任何的家用電器,連台最基本的電視機也沒有,在成都市區長大的曾怡馨什么時候見過這么窮的家庭,覺得不可思議,我卻沒有太多的感覺,且還有一種親切感。小時候我家比這里還不如,至少這二間屋子是石頭的,我小時候住的屋子卻是泥巴壘成的,屋頂蓋的是大八草,家里唯一的一台電器就是一台石音收音機,還是我爸在鋼鐵廠上班時攢了好幾個月的錢才買回來的,我的整個童年都是聽著收音機過來的,直到八十年代後期,家里才漸漸好了起來,起了新房,置了些電器,但那段住泥巴房的歲月我一生都會銘記,因為再怎么窮,那也是我的家,有我快樂的童年。

走到現在,我和曾怡馨已經累極,說話都不利索了,跟著妮子一家進了屋,喝了二碗紅糖茶,才稍稍的緩過勁來,妮子的母親忙著做飯,妮子在一旁幫忙,我掏出一盒煙抽了一只遞給黑老漢,客氣的說道:「大叔,這么晚了來打擾你,真不好意思。我們是來找張楓的爸媽的,一會您給我們指個路,我們自己找過去。」

「說什么打擾不打擾的,來到我們山里就是客。」黑老漢接過煙,問道:「你們是來找張楓的爹媽的?不管你們找誰,你們先進的我家的門,就先在我家吃了飯再說,現在這么晚了,在我家住一晚,明早讓妮子帶你們去。」

「那謝謝大叔。」我和曾怡馨現在動都不想動,黑老漢這么說那最好不過。

「別說什么謝不謝的,你們來找張楓的爹媽,想來便是他的朋友了。張楓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很實誠的一個娃,你們是他的朋友,那也准是實誠人。」黑老漢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