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坐落在警察局對面的招待所破敗而又不起眼,懸掛在上方的牌匾經歷風吹雨淋,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只隱約看到福家二字。
七點過一刻,正是早班時期。此時過路的路人紛紛往里面側目,那飄散而出的清甜香味太過勾人,以至於讓他們無法專心走路。
咔嚓——
商務車的後門被推開,走下一個身形修長的青年男子。一頭微卷的黑發,墨黑色西裝熨燙齊整。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寬大的墨鏡,往下,則是一副白色口罩。
看不清臉,可圍繞在男人周身的華貴之氣依舊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他雙手插兜,脊背挺得筆直。仰頭,鏡片下的眼眸注視著面前那西門面破舊的招待所。
男人鼻子微微動動,沒錯,味道是從里面傳來的。
想著,男人大踏步,向里走去。
他天生嗅覺靈敏,剛進門,一股汗腥氣和煙草味撲鼻而來,男人蹙眉,下一秒,那股清甜的香氣掩去了這難聞的氣息。他眉頭舒展,伸手,曲起手指敲了敲油膩膩的櫃台。
「您好。」話一出口,瞬間吸引了里面正玩兒手機的小美。
男人聲音干凈,帶有一種莫名的清貴之氣。
小美當下被這嗓子吸引,滿懷期待的抬頭,然而看到的是一張被遮掩掩飾的臉,小美心中不由涌出失落,可臉上依舊保持著笑,「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你們後廚在哪里?」
男人沒啰嗦,直接問了想要問的。
小美先是一愣,「您……找人?」
「是,後廚做飯的正是我朋友。」
小沒眨眨眼,快速打量他幾眼,男人身上西裝的款式是最普通不過的,可布料平滑細潔,條形清晰,小美對這方面剛好有研究,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布料應該是carlobabera這個牌子的。
所以,這男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廚房里面那個女人衣著寒酸,竟然能認識這種人?
「請跟我來。」小美拿著手機出了櫃台,男人跟在她身後,一路一言不發。
越往里走,那香氣愈發濃郁,男人內心激動,可神色間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淡漠。
「太香了……我都想吃了。」到了廚房,小美駐足,「到了。」
「麻煩你了。」他沖她點頭,有禮而又疏遠。
小美朝里張望眼,依依不舍得扭頭離開。
男人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了後廚的門。
也是奇怪,招待所外的環境那么臟亂,可廚房卻一塵不染。他骨骼分明的手摘去墨鏡,一雙曜石黑的眼眸落到了秦卿身上。
亞麻色的衣裙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軀體,長發及黑及亮,被一根木簪隨意綰成髻,她正低頭專注的整理著桌面上的狼藉。
容淵踱步上前,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蒸鍋上。
「你好,我是容淵。」
秦卿早就察覺出了容淵的到來,她抬頭看他一眼,「再有五分鍾才好。」
容淵心中愕然,輕輕點頭,拿起一把椅子放在桌前,緩緩坐下。
花花舔著粉嫩的肉墊,那雙上挑的貓眼瞥過容淵,又淡淡移開。
「這是你做的嗎?」
「嗯。」
容淵摘下口罩,雙手相握放在桌上。他眸光灼灼,此時此刻,這香味讓容淵有些想要流淚。
兒時,容淵父母工作忙,整日將容淵丟在鄉下的姥姥家,姥姥靠賣餛飩為生,味道千奇百怪。也是稀奇,一日三餐都是餛飩,可容淵就是吃不膩。
後來姥姥死了,餛飩鋪關了,容淵再也沒能吃到那種甜甜的,包裹著糖漿的餛飩。
可就算吃到,也嘗不出味道了。因為一次意外,容淵失去味覺,再也無法恢復。
「敢問貴姓?」
「秦卿。」
容淵彎眸,輕笑聲,「你好像不認識我?」
這一笑,沖散了他原本的淡漠,看著有了些煙火氣。
秦卿蹙眉,「我干嘛要認識你。」
聽後,容淵笑意更深,「我能吃你一碗餛飩嗎?我會給錢。」
「就算你吃了,也吃不出味道吧。」
秦卿說。
容淵神色詫然,他沒有味覺的事除了自己和助理外,就沒有第二人知道,那么秦卿……是怎么知道的?
「沒什么大驚小怪的。」看出她心中所想,秦卿淡淡然開口道,「從你的臉就能看出來,我還看出你最近有些尿頻。估計是腎虛。」
尿……尿頻?
腎……腎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