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被松開衣領的天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忽然愣了一下:「胤兒,你……是否有何不同了?」
廣瀾長身立於殿中,臉上並沒有笑容,除了冷淡還是冷淡:「有何不同?」
「沒……什么。」天帝嘴上這般說著,卻皺了皺眉。方才廣胤進來時身上的那一股氣勢明顯與往日不同,此時看來更是如此,往常只是冷靜從容,現在看著卻像個冰錐子似的,連眼神都冷硬無比。
弈樵與廣瀾亦意識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對。
廣瀾往前走了一步:「大哥,你……你的速度何時變得那般快了?」
方才廣胤進門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們竟然連殘影都沒看見,人便已經到了眼前,這修為,放在從前他是絕對不及的。
廣胤並未回答他的話,直接問道:「你們來這里,想做什么?」
弈樵凝視了他許久,現在才緩緩開口:「你為何要娶流琴?」
「我這個年紀,成個親還要問理由?」
「可胤兒,你先前分明說要娶尊——」
「父君您也說了,那是先前。」廣胤淡淡打斷他的話,「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天帝面色稍沉:「你身為我天族太子,怎可如此輕浮。」
「娶了流琴,天界與妖界將再不開戰永世安寧,這樁交易,難道不合算?」
「交易?」廣瀾坐不住了,「你竟將此事視為交易?我天族何時怕過妖界,他們要打便打,何時需要以聯姻為手段求安寧?你這個——」
弈樵攔住他。
廣胤挪開目光。
弈樵看著他,半晌道:「等丫頭回來。」
等丫頭回來,讓她親自來處理這件事,不論其中如何曲折,他們外人看不懂,只要她親自做了決定,才能甘心。
廣胤卻一揮手:「不必了。我意已決,既然要娶流琴,當然是越快越好,等她回來,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天帝剛要張口,卻再次被廣胤打斷——
「父君若不想做這個主婚人,兒臣不介意,只不過,這個親,我是結定了。」他的目光掃過殿中三人,轉身便走。
廣瀾飛快出手拉他:「不准——」
廣胤側頭瞥了他一眼,廣瀾頓時覺得有一桶冰水從頭頂澆下,寒冷刺骨,如鯁在喉。
他僵在原地。
廣胤淡淡從他手中抽離袖子,踏空離開。
弈樵站在原地,皺眉,拍了拍廣瀾的肩膀。
廣瀾的身體未動,揚在虛空中的手指一根根收緊,握成拳緩緩放下。
方才那一眼……太冷,太冷,仿佛有刺骨的深紫色閃現,如閃電擊中他的靈魂。
回過神來,脊背上竟已冷汗涔涔。
他怔怔地望著早已空無一人的殿門口。
那個人,真的還是自己的大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