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曾經吸過你的血。」白笙頓了一下,補充道,「而且不止一次。」
「不可能。」曦和道,「我一點都不記得。」
「你確實不記得。那是因為他讓你忘記了。」望著她驚怔的神色,白笙反駁得不留余地,「小主人當初還很小,魔神有一次沒忍住吸了你的血,當時你很害怕,他抹掉了你的記憶。」
「怎么可……」
「有了第一次之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的身體虛弱到瞞不住了,父神和母神才發現事實。」
曦和怔怔地望著他,仿佛是在思索此話的可信度,她當然知道白笙絕不可能欺騙自己,但仍舊呆了許久,才輕輕問道:「可他為什么要吸我的血?」
「因為他活不下去了。還有,」白笙停頓了一下,「他愛你。」
「我不明白。」
「魔神確實受我孕育,但我只是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他的元神是不完整的。」白笙道,「當初閻燼誕生於不盡木邊,受風火雷電輪番摧折,只不過是個該轉瞬即逝的生命,可我看他可憐,且在那樣的地方能生出神靈實乃相當難得之事,便一時心軟,將他收入體內養育,很久之後才被父神帶走。但他先天不足,即便是我也無法為他培育出完整的元神,最多七八萬年便該至大限,誰知後來小主人跟他又有了這么一重關聯,他便借了你的元神以苟延殘喘罷了。」
曦和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喃喃道:「怎么會如此?閻燼一直待我那樣好,你如此說來,他竟是要以我的命換他的命?」
「事實如此。」白笙道,「然而魔神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此事在他眼中,卻並不只是這個意思。」說到此處,他有些微的猶豫,「當初我看他的形容舉止,並非只是想借你的命續他的命,而是……原本他已經要活不下去了,借此法卻能與你融為一體,永不分離。」他看著曦和不停變動的神色,「小主人,其實魔神他……」
「我知道。」曦和再次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平王府那一夜閻燼對她做的事,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但這種事情實在難以啟齒,「他……」
「小主人不必說,我都知道。」白笙的眼中縈繞著淡淡的傷感,或是心疼,「當初小主人年紀太小,並不懂得這些事,魔神甚至等不到你長大便已陰陽兩隔。如今他想要回來,一定會想要得到你。」
「用什么方式得到我?」她已經大概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微微冷笑,「即便他重歸六界,元神還是不完整,仍舊需要我的元神做養料不是么?」
白笙頷首,語氣中有幾分擔憂:「魔神嗜殺,倘若被他得逞,六界都將面臨浩劫。但即便如此,小主人你也並非一定要……」
「如果我活著,那他也永遠活著,不是嗎?」曦和微微一笑,「我活了這么久,到現在,也沒有什么遺憾了。」她拉著白笙的手,撥弄著他的手指頭,「你說,現在的我跟閻燼相比,誰強一點?」
白笙笑了一下:「當今六界靈氣遠遠不如洪荒,但小主人天賦異稟,如今六界中修為無人可及。」
「我問你閻燼,別給我打馬虎眼。」
「你們倆又沒打過架,我怎么知道?」
「你就猜一猜?」
「唔,那我猜一猜……」白笙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估計還差一點。」
曦和有些泄氣。
「不過,魔神畢竟無法再恢復到巔峰狀態了。」白笙安慰道,「小時候打不過他,不代表現在打不過。」
「要是現在還打不過他……那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神仙無法自行毀滅元神,就連死不死都要由他說了算。」
「如果魔神吞噬了你的元神,那你也不算徹底死了,你們倆的元神都會存活在他的身體里,只是你再也感覺不到這個世界——你的全部世界就是他。」
「聽起來真可憐。」
「是啊。」白笙摸了摸她的頭發,「小主人,聽我說,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要放棄父神和母神費盡周折給你留下的生機。」
「我知道。」曦和應了一聲,卻又像根本沒聽見他的勸告一般,「如果閻燼的元神壓倒了息衎的元神,那以後息衎,不對,廣胤的身體就是閻燼的身體了……這樣想著總覺得很奇怪。」
白笙笑了:「那是因為小主人你愛著那個人。」
「可那又有何用?」曦和笑得有些傷心,「我愛他,甚至曾經相信他愛我,可是……如今,不論他是否愛我,都不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