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父的質問(1 / 2)

空盪盪的病房,女人沒有生機地躺著。本就小小的瓜子臉,在一片慘白中更顯瘦削,與以往的紅潤形成鮮明對比。

李澤直直地坐在床沿,愣愣地看著。原本靠回憶堆疊成的愧疚,在此刻硬生生地轉變成心疼。

從前,他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一切!古往今來,成大事者,誰沒有不折手段過?他只不過是其中小小的一員。

可如今,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女人,李澤竟有些動搖了。

他從小便生活在孤兒院里,接觸得最深便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生存法則。從不知道這個世界,會真的有人僅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不要性命。

前世,在得知夏淺沒有死,還懷了身孕,他的詫異、遲疑一瞬間便被滿滿的算計、野心代替。可現在,看透了那種頂端生活、經歷了生命消亡後的李澤,突然就,僅剩下一種感動。

是的,感動!那種有人為你生、為你死的感動!在生命的最後時光里,李澤曾不止一次地回想,這個世界或許只有她一個,這般愛他比愛自己還要多一分。

只是,他沒有好好的珍惜!不僅算計了她的父親,還逼死了她,就連他們唯一的女兒,也被他猶如眼中釘地對待著。

而今,幸得上天厚愛,重回到最初的時光。他只想把這個小女人納入翅下,永遠地護起來,免她苦、免她累、免她悲、免她傷。

手,顫抖著,碰了碰夏淺被層層紗布包裹住的手腕,李澤覺得自己的手腕筋脈也隱隱地有些發疼。

他不知道、也不清楚,明明那么怕疼、那么膽小的小女人,怎么就生出那么大的勇氣,竟敢拿著刀子生生地割自己手腕?難道不怕嗎?不疼嗎?

這個傻瓜,他何德何能值得她這樣!

身後傳來一聲門開的吱呀,陷入自我思緒中的李澤並沒有發覺,直到背後一股大力將他拉離床沿,才愕然回頭。

只見夏父一臉憤怒,外加嫌惡地瞪著眼,「給我滾,這里不歡迎你!」

夏父的聲音中氣十足,十分傳神地配合著他臉上的表情——憤怒、厭惡。

「伯父,你來了,」不受控制地向後倒退了兩三步,堪堪穩住身子,李澤才抬起頭來,淡淡地向夏正松打招呼。

身體似乎還殘留著對夏正松的懼意,不過掃了一眼,李澤便不動聲色地將眸光向下移了一分。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夏正松對他的態度都表現得很鮮明。那種商戰上十幾年久居高位帶來的氣勢,總是毫不掩飾地張開,讓人喘不過氣來。

從前,因為心有算計,李澤總不敢直面夏正松,生怕被看出一分一毫。如今,沒了那份顧忌,自己也曾高位掌權過,卻依舊少了那份直視夏正松的底氣。

所幸,十幾年的時光並沒有白過。雖然下意識地有一些畏縮,但面上還是一如之前的沉穩,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平淡,不卑不亢。

「滾!」夏正松的態度很不友好!盡管已經從這短短的一個照面瞬間,覺察到李澤前後巨大的變化,但夏正松並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去思考。

只要想到自己嬌養了十幾年的乖女兒,被眼前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人算計成這個樣子,夏正松心底就涌起一團滅不下去的火。若不是顧忌著這里是醫院,女兒還在休息,恐怕第一時間就像前幾天那樣狠揍一頓李澤。

「伯父,我認為我們應該好好的談一談,」並沒有將夏正松不客氣的話放在心里,李澤依舊很沉穩、平靜,「現在,並不是責怪我的時候。」

前世,李澤也被夏正松揍過一頓。因為心有怨恨,再加上有了夏淺肚子里那塊肉的倚仗,索性玩起了消失。直到後來夏淺肚子大了,再也瞞不下去,夏正松遲疑了,才姍姍出現。

那時,他是得意的!

看著夏淺扶著肚子,希翼地詢問他結婚的事宜;而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夏父,也是好聲好氣、有意無意地順著他。

李澤是興奮的,前所未有的興奮。就好像一直討好的對象,突然有一天匍匐在自己腳下,那種感覺,心理上的虛榮,前所未有地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