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平安夜。

走到兩人定好的地方，夏淺從包包里拿出剛剛發到手，包裝精美的蘋果，「這個好重哦，你幫我拿著。」

李澤神色自若地從夏淺手里接過蘋果，順便把她的包包也拎在手里。「走吧，」手牽著手，和往常一樣，向前走著。

等了好一會，也沒見李澤作聲，夏淺明顯有些忍不住。握了握被李澤牽著的手，「今天有個男生送了我一個蘋果，諾，就是你手里的這一個，漂亮吧？」

「平安夜嗎？我們班女生每人也收到了一個蘋果。」李澤並沒有在意這個蘋果的出處，甚至，對於夏淺特意提高了音量的男生二字，也故意地選擇忽略。

沒有見到想象中李澤吃醋的樣子，夏淺有點小不開森。不過，聽著他還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夏淺又有點小期待，「那你送什么給我啊？」除了節日外，李澤很少會送東西給她。所以，夏淺特別盼望著過節，因為這一天李澤一定會送一份小禮物給她。

「呃，你知道的，我這幾天比較忙，根本就沒有時間出去挑禮物。你等會，等我晚上再補一份禮物給你，好不好？」按著江照給出的台詞，李澤熟練地說出這么一段話。

只是，在他開口的第一句，夏淺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下來。直到李澤說完，夏淺才哦了一聲，低著頭，仿佛專心走路。

從她出院後，李澤就變化特別大。雖然大多數時候，還是沉默不言著，但夏淺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好。兩人相處間的默契度也越來越高，她甚至開始理所當然地認為著李澤一定會准備好禮物，給她一個驚喜。

可卻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什么抽不出時間，根本就是忘了嘛。她又不是想要精美貴重的禮物，隨便在路邊買一個，也比現在這樣什么都不准備強啊。越想，夏淺越覺得委屈，她現在還懷著寶寶呢……

看著夏淺悶著頭，李澤有些後悔。只是，想起江照信誓旦旦的保證，說女人都喜歡這種抑揚頓挫，先失望再希望的驚喜，李澤又遲疑了。

他很少去哄一個女孩子，哪怕是前世和劉沁雪在一起，也多是在物資上的寵溺。對於這種純粹地想讓一個人開心，他不懂，也無從經歷過。

下午，兩人都沒有課。吃完午飯後，睡了一覺，李澤、夏淺就宅在書房里。

夏淺手捧著書，斜靠在窗戶旁的沙發上。還有半個月就到考試周了，之前落下的許多課程，她還沒有完全吃透。這些天，幾乎只要空閑，夏淺就拿著書本看，就連以前最喜歡的畫畫都暫時忽略了。

李澤也很忙，手頭上堆積了好幾筆單子。之前，為了買那款他心儀的鑽戒，李澤硬是接了不少報酬豐厚的單子。現在，還剩下幾筆沒有完成。

只是，此時的兩人，雖然看著很忙，但都沒有沉下心來，真的投入到自己的事中。

腦海里一直浮現，之前在路上，夏淺失望的委屈樣，李澤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編好的程序，輸出又被刪除，反反復復。李澤心里生出煩躁，他討厭被人影響，還是這種做正事的時候被人影響。

揉了揉眉心，李澤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心里的想法偏偏不為意志所控制，越是不想想，越是想得多。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李澤打算看看外面的風景，來緩解這種現象。

視線，無意間瞄到窩在旁邊的身影。淡色系的沙發，少女慵懶地卧躺著，手里捧著一本書。垂落下來的幾縷發絲，在微風中劃出一絲弧度，遮住了低垂的眼瞼。

和著外面晴朗的藍天，畫面太過美好。李澤甚至忘了其他，只覺得一剎那間，心里變得異常寧靜，之前漸生的煩躁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里的書頁，依舊停留在剛剛翻開的那頁。眼睛明明是看著上面的字，但心思卻不知飛到哪里。雖然一再再地告訴自己，這些天李澤真得很忙，但夏淺還是有點難過，很難過！

她覺得人真的很怪。若是以前，李澤忘了送禮物，她會失落，但覺不會難過。可現在，感受著李澤的變化，再遇到這種事，夏淺覺得，即便她心里一萬個理解，但終究是難過的。

就好像，一直堅定著李澤對她比以前好、好一百倍，但有一天現實卻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個假象，是她想多了。她在意禮物，與其說是禮物本身，不如說是買禮物的人當時心里是不是裝作她。

感覺到有抹視線在看著自己，夏淺疑惑的抬起頭，什么都沒發現。李澤依舊是對著電腦，手里快速地敲著她看不懂的代碼。微蹙的眉角，嘴唇輕抿著，從夏淺這個角度看，就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

人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具魅力，更何況本就長相俱佳的人呢。夏淺因這一眼，有些愣神。順手拿起別在耳後的鉛筆，對著空白的稿紙，一筆一筆地勾勒。

不過一會，一個卡通版的李澤就躍然紙上。抽象的畫法，特意添了一抹搞笑，除了五官能依稀辨出是何人外，動作、神情不亞於南轅北轍。

只見畫中的小人，微鼓著雙腮，透著十足的憨傻。頭頂，是一撮呆毛彎彎地翹起，手里捧著一束鮮花，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裙子的漂亮小菇涼。不過顯然，小菇涼是拒絕了這束花。然後緊接著的第二幅，便是那個疑是李澤的小人兒，躲在牆角里畫圈圈的背影。

看著成形的隨手畫，夏淺忍不住地笑了，之前憋在心里的委屈，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將稿紙小心地夾在書頁里，夏淺這才靜下心來，認真地看著書本。

另一邊，在夏淺抬頭的瞬間，李澤就反射性地低下頭，裝作認真地敲打鍵盤。至於打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思量著差不多了，才停頓下來，佯裝思考性地一個一個刪掉剛剛瞎打的。

傍晚，吃完晚飯消食回來後，李澤就趁著夏淺不注意，溜進浴室偷偷打了個電話。

果然，出來不過一會，就聽到夏淺熟悉的手機鈴聲。莫名地，李澤有些激動，裝著隨意地走到夏淺附近，豎著耳朵傾聽著。

「阿澤，我出去一下。剛蓓佳打電話過來說，班里有個聚會，讓我過去一趟。」天都黑了，夏淺其實是不想去的。只是想到這段時間，自己一直讓張蓓佳操心著，拒絕的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而且，聽張蓓佳話里的意思，似乎都已經過來接她了。

「嗯，路上小心點，」第一次做這種事，李澤顯然有些生疏，一時不知道還要說些什么。只是激動地幫夏淺拿來出門要穿的外套，舉止動作間也帶著點淡淡的急切。

「你怎么怪怪的？」接過外套穿上，夏淺疑惑地看著李澤，怎么感覺他好像很盼著她出門似的。不過，也沒真的放在心上，想到張蓓佳快要過來了，夏淺動作不免又加快了些。

被直言道出，李澤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但他素來臉皮厚，擅於偽裝。「哪里？」邊問著，便不解地低下頭，來回審視著自己的衣著。

夏淺下去的時候，張蓓佳已經等在小區的大門口了。寒風中，不寬的身影縮成一團，倒顯得有幾分單薄。夏淺快步走過去，看著張蓓佳微汗的額頭，有些埋怨，「不是說了，讓你別急，怎么還這么趕啊。」

「阿澤，你先回去吧，我走啦，」這個時間點，聚會也不知開始了沒，夏淺有點不習慣讓別人等著。

看了眼張蓓佳，李澤露出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嗯，我上去了，你路上慢點，別急。」本來，他並沒有打算找張蓓佳配合，只是，想著她們兩人的關系，李澤最後一刻才勉強決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