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妙聽到這話,杏眼圓睜。
叫她去討好何老夫人,何夫人?
滑天下之大稽!
憑什么?
竇妙臉若冰霜:「何元禎,你是很了不得,年紀輕輕就被點為榜眼,又入了翰林院,這天下有好多姑娘搶著要嫁給你,可我不是。你聽好了,我從來都不曾喜歡你,什么介意?我需要你介意嗎,我自己一點都不介意!」
「想必你才高八斗也知我的意思,我不想嫁給你,也不會為你去討好任何人!」
她也是氣得狠了。
看看,男人就是這個德性,自己想娶她,什么都不做,竟然想著讓她去做出犧牲,這也能叫喜歡?
呸!
竇妙把墨錠往他手里一塞,轉身就走。
可胳膊處一緊,叫何元禎抓住了。
何元禎沒想到她那么生氣,連忙道:「妙妙,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你要嫁我,單憑我自己去同母親說,未必有用,咱們得同心協力。」
他是真想娶她,不然何必為此茶飯不思?
他想了那么久,也找不到一條出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要去娶她,怎不能要父親母親認同?
他今日說這些,也不算過分罷?
她怎么就不明白?
竇妙被他捉住了不能走,氣急敗壞:「你可是聽不懂人話?我說得那么清楚了,我不是不願去討好誰,我只是不喜歡你,所以我不願。」她一字一頓道,「何元禎,我不要嫁給你,這天下,我唯獨不想嫁給你。」
她用了很激烈的話,何元禎被她的言辭刺得血肉模糊,也總算明白了,她不喜歡自己。
她不喜歡自己。
他的臉宛如白紙,眸中滿是刺痛。
「竇妙,你不想嫁給我何元禎,那想嫁給誰呢?」
這天下,能比他優秀的男人,有多少?
她腦子糊塗了!
何元禎手一用力,把她拉進懷里,修長的手指捏到她下頜上,叫她的臉抬起來。
杏眼桃腮,嬌艷欲滴,陽光落在她臉上,那肌膚像是要透明了,白瑩瑩惹人愛,可更吸引他的,卻是她的聰慧,驕傲。
有時候,又有些小小的任性,一轉眼,一撇嘴兒,都滿是風情。
這是好些女子身上都不曾有的,她們多數都被教得規規矩矩,不似她像天上的風,自由自在。
他目光落在她唇上,略微豐盈,漂亮如花瓣,他心頭一熱,頭慢慢低下。
竇妙一顆心差點蹦出來。
何元禎到底也是有教養的公子,怎么卻也做這種事?她大駭,伸手推他,可他力氣那么大,她根本也掙脫不了。
「何元禎,你要是敢,我便喊人!」她出口威脅,叫別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何元禎略微一停,淡淡一笑:「你喊了也好,我興許就能娶你了。」
那笑容有些慘淡。
他本就生得俊雅,面如冠玉,一雙眼睛清澈若水,這般說話的時候,引人同情,竇妙面色柔和了一些,輕聲道:「你放開我,咱們好好說,可行?」
他道:「放了你,你就能喜歡我?」
「如今可不是喜不喜歡的事兒,何夫人一定不會同意的,就是我伏低做小,她又怎么能瞧得上我呢?」
何元禎道:「你不試試如何知?」
竇妙秀眉又擰了起來,何元禎比她想象中難纏,她原以為她說了,他定會氣得拂袖而去,結果還想占她便宜。
可見好些人,人前人後都不一樣。
她道:「好,那我試試。」
她太干脆,何元禎又起疑心。
他這一生極為順遂,在書院是夫子的得意門生,在同窗眼里,是招人羨慕的對象,在姑娘們眼中,更是乘龍快婿,等到他入了翰林,這份自信,驕傲,也越發的濃烈。
可他竟在竇妙面前栽了個跟頭。
他費盡心思,想讓她嫁得順利,她卻棄之如敝屐。
這種怒氣,這種被人傷到骨頭里的惱怒,無人理解。
如今她還想騙他,從他手里逃走,他失去了理智,往她唇上吻去。
然而,一只手從天而降,落在他肩膀上,何元禎被驚到,不由自主松開手,瞬間,他整個人就被拉了開去。
竇妙身上一輕,重獲自由。
抬起眼眸,面前已換了個人。
竟是宋澤。
她得救了,那是好事兒,只這一個,也是個難纏的主兒!
何元禎現在才清醒些,可為自己剛才狼狽又很是不悅,忍不住質問道:「你是何人?」
宋澤滿是嘲諷:「何公子還有臉問我是誰?難道不該掩面奔逃?還是個榜眼呢,竟在此地欺負一個姑娘家。聽說何家門風嚴謹,也不過如此!」
何元禎臉一紅。
他看向宋澤。
男子身姿挺拔,穿一襲雨過天青袍,鴉青色的發上束著玉冠,郎朗如陽之光,清貴若月之華。
什么時候京都竟有這號人?
他不曾聽說過。
宋澤挑眉道:「你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