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妙難得晚上出來,也有些興奮,與竇余祐並肩走在一起,時不時得抬頭去看。
花燈璀璨,好像星河落在人間,行人如織,好一番太平景象。
竇余祐看她臉上掛著笑容,自己也高興,領著她從街頭走到結尾,眼見她有些累了,指一指熱鬧處的小攤子:「妙妙,咱們要碗熱羹,坐著歇一會兒罷?」
但凡這種節日,出來做買賣的也不少,京都小吃一向是聞名的,今日更是繁多,竇妙道好。
走得多了,也確實有些餓。
誰料將將坐下,王韶之來了,竇余祐露出驚喜的樣子:「休泰,這么巧,你也來看花燈?」
「是啊。」王韶之道,「你一個人來的?」
說是這么說,眼睛已經在找竇妙了。
串通的那么明顯,還演戲,她差點笑出聲來。
王韶之見到她揶揄的樣子,臉微微一紅,可看她小廝打扮,唇紅齒白,別有一番風情,他心里又歡喜,坐在她旁邊道:「勞煩給我兩碗羊雜湯。」
竇妙道:「我要了別的了。」
「無妨。」他笑笑道,「這家做的羊雜很好吃,一會兒你嘗嘗。」
不比姑娘,他們男兒家是時常出來的,自然知道什么東西最為可口。
竇余祐道:「你就只要你們倆的,我呢?」
只要妹妹一在,王韶之必定就把他忘了。
說什么兄弟情深,其實是見色忘義。
王韶之道:「你想吃什么,你自己要啊。」
竇余祐白他一眼,也要了羊雜湯。
大冬日里,吃這熱乎乎的湯餚,最是過癮,好像渾身的寒氣都沒有了。
三人說說笑笑,一邊兒抬頭看看燈。
離竇妙這樣近,王韶之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醉不醉人人自醉,臉上都浮起了一層紅暈,他輕聲與竇妙道:「妙妙,年前我寫了篇策論,夫子誇了我。」
他在念書上資質淺薄,幸好願意下功夫,夫子看在眼里,仍會鼓勵一番。
竇余祐聽了嘴角翹起來。
多大的人了,還想討妹妹誇獎。
見他眸中滿是期盼,竇妙輕輕一笑:「夫子都誇你,真厲害。」
王韶之心花怒放。
她這笑堪比煙花,稍縱即逝,可見到的人,無不驚艷。
江泉躲在暗處,瞧得這一眼,心道難怪娘娘要派他來探個究竟,要是這姑娘當真入宮,恐是必得皇上寵愛的,她現在還是裝著男人呢就如此漂亮,別說再稍一打扮,得把人的魂魄都勾走了。
他打算回去復命,誰料到肩頭忽然被人一拍,他嚇得整個人都彈跳起來,回頭一看,見是身後立著兩個人,一個是咸陽王李煊,一個面容清俊不可方物,竟是雍王世子宋澤。
他忙低聲行禮。
李煊性子開朗,與宋澤道:「我說是他罷,你還不信,我這幾日在宮里三天兩頭的見到他,絕不會認錯人。」
宋澤笑了笑。
「你一個少監來這兒作甚?」李煊好奇。
這江泉是他生母惠妃的心腹,尋常該是在宮里當差的,誰想到竟然到街上來了,還盯著什么人看。
李煊越發疑惑起來,想著江泉剛才看得方向,往前一瞧,正巧也見到竇妙。
他微微張了張嘴,指著她問江泉:「你在看她?」
滿肚子的疑惑,一個沒了根兒的看女人,想干什么呢?
宋澤聽李煊一說,也瞧過去。
竇妙正仰著頭看花燈呢,他眼角余光瞥到她旁邊,她旁邊坐著王韶之,好像痴了一樣盯著她。
宋澤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自己,可對王韶之這小子卻那么親密,還未出嫁呢,竟然私自來見他,兩個人還坐一起,捫心自問,他當真想沖上去,把她拖著帶走。
可若是這樣,她會怎么對自己呢?
他現在多多少少已經對竇妙有些了解了,她這人跟自己很像,一旦打定了主意,九頭牛拉不回來,所以,若沒有萬無一失的法子,他暫時不想再驚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