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線天(五)(1 / 2)

貴女嬌寵記 鏡鸞沉彩 1900 字 2023-02-21

當趙琰和趙玹都還在距離京城數百里之遙的太陵附近時,禁宮大內已經以擁立祈王還是平王,劃分為兩派,兩者爭鋒相對,誰都壓不住誰。

景元帝駕崩的消息能暫時瞞過天下百姓,可怎么都瞞不過朝中那些精明的大臣。皇帝遲遲不露面,文、孫二相並樞府諸將,乃至靖北王、晉王等幾位地位舉足輕重的王爺,都逐漸心生懷疑。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此朝廷動盪,社稷更替的時機,一言一行都可能決定了自己此後的前途,沒一個人不是思前想後,小心翼翼。

京城正是半城桃花的時節。這日,時任兵部尚書的林修遠從宮中回府,神色沉肅,剛走進後院,就看見兩個小孩在園中的桃花樹下嬉鬧,陪著兩個孩子的林夫人看見他,立刻迎上來道:「老爺回來了。」

兩個孫子也規規矩矩請了安,林修遠應了一聲,沉聲道:「這幾日給我好好念書,不要出來鬧了。」

兩個孫子不過幾歲大,這會兒戰戰兢兢的,稚聲稚氣地應了是,便恭送位高權重的祖父離開。

待回到屋里後,林夫人道:「他們才多大,老爺何必嚇他們。」

林修遠瞥她一眼,「你也一樣。沒事兒別去外頭了。這段時間外面投來的拜帖,也統統推掉。」

林夫人詫異道:「我已經約了韓國公夫人明日一起去聽戲呢。」

「稱病不去!」

林夫人心頭一緊,低聲道:「老爺,是不是宮里傳出什么消息了?皇上他……」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聽我的就是。」林修遠走到黃花梨木靠背椅上坐著,接過林夫人送到手的茶水,喝了一口。

室中安靜片刻,林修遠閉著眼睛休憩,若非放在膝上的手指在輕輕敲打著,大約要以為他睡著了。

林夫人猶豫片刻,還是試探著問道:「咱們和韓國公府是親家,有點來往也很正常吧?就算是祈王做了皇帝,平王敗了,也連累不到韓國公府吧?」

「瞎說……瞎說什么!」林修遠睜開眼睛,忙不迭厲色阻止道,「這事兒能隨便掛嘴上說?」

林夫人道:「這不是沒外人在么!老爺就跟我說說如今的情勢吧,我也好安心。難道老爺就不擔心蘊兒么?」

林蘊是韓國公府的媳婦,兩個人自小疼愛這個女兒,

難怪能生出林蘊那樣心直口快的女兒,這林夫人也是性情直爽的。林修遠有點無奈,淡淡道:「都是小道消息,不是准信兒。你先出去吧。」

林夫人見丈夫鐵了心不告訴她,也只好作罷。待她離開後,林修遠又閉上眼,心頭思量著今日中書令馬卓文大人對他說的韜光養晦四字。

中書令和東臨侯關系極好,這幾年榮成田能一躍成為朝中重臣,二品侍中,這位馬大人可是功不可沒。景元帝駕崩後最安穩的莫過於東臨侯榮府,祈王或者平王繼位,榮成田要不就是國丈要不就是國舅,不管哪一種都免不了飛黃騰達,官運亨通。連林修遠都不得不在心里贊一句馬卓文的遠見卓識,如今想要和東臨侯攀上交情,可沒那么容易了。

聰明人說的話,總是值得參考的。

林修遠雖然沒有親臨景元帝寫詔書的情景,但對此也有所風聞。原以為馬大人該是站在機會最大的祈王殿下那邊,不料他自景元帝從太陵回宮後就深居簡出,除了例行進宮辦差外就是藏在府里不出門,仿佛根本不關心誰來繼位。

直到今日,林修遠聽說了祈王殿下在太陵失了聯絡的消息,再一次覺得馬卓文高明。即便景元帝囑意祈王繼位,但如今內廷很大部分把握在榮貴妃手上,只要皇上駕崩的消息被她壓住,大臣們就無法名正言順打開遺詔。同時,平王在戶部根基深厚,又有鎮國公府為幫手,最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說白了,大家到現在對景元帝的生死都是猜測而已,雖然已經駕崩的可能性極大。

這種時候,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為好。

*****

御雁峰下的古墓中,仍然暗無天日。

阿凝後面一直時睡時醒,睡著的時候比醒的時候還多。有時候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睡了還是暈了,腦海中迷迷蒙蒙的,只是時刻都能感受到男子傳給她的溫熱而熟悉氣息。

在這鬼地方待了這么久,他身上還有傷,但她總能在血腥味兒中辨別出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經久不退。這讓她在夢中恍然似乎回到了十二歲,那段在紛雪樓養傷時的懵懂。

從那時候起,他就總是陪著她的。在她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他帶給她生的力量。

當二人又一次轉回到空曠而破敗的主墓室時,阿凝忽然清醒了。睜開眼時,她看見他異常瘦削的側臉,輪廓分明,在火光的映襯下有幾分溫暖和柔和。

趙琰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阿凝在懷中探出頭來與他對視,他才回了神,露出驚喜的笑容,「寶貝兒醒了?」

阿凝看到他干裂的唇,心疼道:「殿下……」

她想伸手來摸,趙琰卻捉住她的手,習慣性地放在唇邊親了親。

手指上一陣粗糙的刺痛。阿凝的心都酸了。她的視線落在歪倒一旁空空如也的盛水木筒中,有點想哭,但看著他的笑容,還是忍住了。

「殿下在想什么?」

「在想,這座墓的布置與別的墓有所不同,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信息。」趙琰輕聲道。這幾日他已經把這里的門道都摸透了,並沒有通向地面的機關,說明出口並非一個精巧機關所控制,而是別的門道。

阿凝也想出出主意,可她現在腦子跟生了銹似的,根本轉不動了。她有點苦惱。

趙琰又陷入沉思,另一只手還在地上劃著什么,她看了一會兒,隱約記得見過墨賢聿畫過類似的符號,但她看不懂。

趙琰抬起頭,就看見小姑娘大眼汪汪的盯著他,帶著連她自己都沒覺察的崇拜和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