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天際下,
荒草高如牆,
一條筆直官道,車轍無數,直通向遠方而去。
盡頭處,天地交接,不見其他,只余蒼茫;萬千群山,渾然一色,通通擠作一團。
有風乍然起,狂。
呼嘯而過。
一下,
便帶起煙塵無數。
煙塵散盡,路旁左側荒廢的村落,逐漸顯現。茅草屋頂早不知哪去,四面土牆也已破滅不堪,半掩的門扉上爬滿青綠色野藤,尚在吱呀地搖晃著,為剛才的風送別。
細瞧去,房前屋後黑影重重,不知何物在悉悉索索動著。
縱然是大白天,也讓人看得後背寒毛頓起。
這荒村野地,到底是何凶物,大白天都出來作祟。吱呀一聲,有扇門扉支開,後面一個身披著兵甲的軍士,露出小半個身子,不斷地聳著肩,似乎在啃咬什么?
仿佛察覺到官道上的動靜,那兵士扭過頭來,卻是面容干癟到死氣沉沉灰黑不堪,不知多少時日沒有沾過水,兩顆眸子倒在幽暗中散發出銳利紅芒,如野獸一般。
兩顆虎牙滋長開來,狀如狼牙,叼著半條小腿。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兵士,而是亂戰中死去的軍士,感染了黃泉陰氣,成了半死不活的存在,喚作屍兵。
那屍兵扭轉過頭來,好像發現什么絕世寶物一般,頓時松開嘴中的肉,卻是嗷地一聲長嚎。
轉瞬間,便是沖了過去。
在它的身後,是數十道同樣的身影,這群屍兵一邊嚎叫,一邊揮動著手中各式的兵器,瘋狂沖向官道。
官道上到底有什么?讓這些屍兵如此興奮?
與此同時,官道之上浮雲當中,一個年紀半百邋遢道人,躺在一件芭蕉葉子一般的飛行法器上,呼呼大睡。
道袍上,銀線道道宛然流光一般,在不斷的穿梭流轉,一件上品的法衣,胸口處紋了兩個古篆大字:昆侖。
看這身打扮,修道之士,無人不曉,此人必是正宗的昆侖內門弟子。
這道人,名喚吳德,在昆侖二代弟子當中,也算一把好手。
只是生性慵懶,做事沒有動力,出名的事情,在廚房中幫廚,看到一瓶北海巨鯨油倒在了地上,生生看著難得的鯨油流光,也不去扶起瓶子來。
事後問他,倒是一句話打發個干凈:「道爺懶得動!」諸如此類的事情不知多少,都是一句話:道爺懶得說,道爺懶得洗,道爺懶得跑一趟。。。。。。道爺懶得搭理你。
直接得了一個諢名懶道人,又是一年收徒納新的時候,昆侖多少弟子與長老,辛苦奔波各地,找尋上佳資質的低齡孩童,提前預定為昆侖門人。
他老人家倒好,躲在這半空中,睡得一個字叫香。
屍兵們的動靜,驚醒了他,自是郁悶得緊,恨不得打殺個干凈,不過他老人家,扭轉了下身子,換個方向准備繼續睡了。
卻是一下子,瞅見官道遠方,灰塵漫天騰飛起來,動靜之大,簡直一個萬馬奔騰才能帶來如此的動靜。
頓時心中一聲驚訝,「難道這地界的秦漢兩國又開始大戰了?」
卻是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輕笑聲:「哈哈,你來咬我呀!」
吳德順著聲音看去,卻是三魂六魄差點嚇跑了一半:一輛馬車,大半個車身都已經損毀,只剩下車底板。
上面站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幼童,還不及成人小腿高,渾身上下粉白到極點,兩顆靈動的眸子卻漆黑如墨顧盼自若。
沒有正常小孩那種怯生生的神情,倒是一縷彪悍,遮掩不住。
差點沒瞎了吳德一雙狗眼。
這么一丁點的小孩,竟然有如此氣勢,不過更讓他意外的是,控制馬車的韁繩,夾在稚童的腋窩下面。
輕輕一頓,兩匹健馬竟然順從地放緩了速度。
4歲的娃娃會駕車,這簡直顛覆了吳德幾十年來的認識,不過,也讓他提著心松開了一點,這樣說來這小娃娃不會從馬車摔下來,這么小的年紀,從疾馳的馬車上摔下來,那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馬車速度一降,車後滾滾煙塵倒是追了上來。
更有凶物,從煙塵中沖了出來,赫然是一頭屍兵,四肢並用地在奔跑著,速度之快,不亞於猛獸中的豹子,當得起快如閃電的評價。
犬齒之長,幾乎快長到下巴了。
身後,更有豬耳朵大小的兩個翅膀,不停地在撲扇著,縱然飛不起來,也給它增加了不少助力。
吳德驚呼了出來:飛僵。
積年屍兵,不知多少歲月過去,多少黃泉陰氣夜夜侵染,有萬中其一的可能,產生變異,諸多異種不一,有少量的屍兵後背生出肉翅,肉翅漸漸長大,最後可以藉此飛行,便成為飛僵。
飛僵一出,尋常的人等縱然學過幾手法術,也絕然不敵。
除非正經的修士,並有不錯飛行法器,才能降服得住,這飛僵也是修士豢養入門級的屍兵。
只有飛僵這樣的異種屍兵,才能介入到修士之間的爭斗。
吳德頓時一陣大喜,縱然尋常的一頭飛僵也得價值五百下品靈石,足足五百塊啊,吳德修行數十年,身上的靈石現款就沒超過三百五十塊過。
天降橫財,吳德立馬翻找起自己的控屍兵符,這控屍兵符還是一次門派頂級任務完成之後,隨機抽獎獲得的極品兵符。
不僅自帶空間,容納度更是達到二十五名屍兵,這也是吳德身上最值錢的一件寶物,抽到之時,不知讓多少內門弟子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