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沒有說話,蘇鸞是得意極了。
她直起身來,面靨上帶著幾分沉醉。
「昨晚,你未婚夫對我可好了。他抱著我進屋,二話不說就把我壓在了床上,他吻我的唇,還……」
蘇涼的臉色很難看,她閉了閉眼,努力不讓那些畫面浮現在腦子里。
她想讓蘇鸞停下來,可偏偏,一個字也吐不出,喉嚨像是被什么壓住了似的,連出聲都難。
「他在我耳邊叫我鸞鸞,說我比你好,你自命清高連碰都不給他碰,整天裝作婊/子樣,也不想想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真以為整個世界都圍著你轉么?他說,鸞鸞,還是你好,你比你姐年輕,若不是在意你背後的那些勢力,他早就把你趕出去了……鐦」
她頓了頓,嗤笑地望著她。
「蘇涼,你說你可憐不?這才訂婚多少天,就被裴聿嫌棄了?你真以為他是真心對你的么?你別傻了,那都是假的!若沒了蘇家和歐陽家,你認為你有什么魅力讓裴聿答應跟你訂婚?男人都是貪圖新鮮的,到頭來,將你利用完了,他還是會把你甩掉了!」
蘇涼睜開眼,眼底盡是一片清冷。
「你說得對,男人都是貪圖新鮮的,我倒是想要知道,你對他而言新鮮度到底會有多久。」
「你!」
蘇鸞一窒,惡狠狠地看她,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把她撕成兩半似的。
她倚靠著椅背,雖是坐著,卻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傲氣。
「蘇鸞,你可真是不要臉啊,爬上姐夫的床,竟然還有這個膽子跑來我的面前炫耀?你以為你有什么本錢炫耀?你又認為你有什么資格跟我炫耀?就算裴聿答應跟我訂婚是因為我背後的勢力,那他跟我訂婚是事實,還是你會愚蠢到以為,他會因為貪圖你年輕的身體而跟我解除婚約?蘇鸞,我想不懂你來我這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你知不知道你給我的感覺是什么?就像是一只落水狗,不甘落敗故意揚起尾巴朝我吼叫,其實,心底早就明白自己輸了個徹底。」
「我沒輸!」她失聲尖叫,「蘇涼,我絕對不可能會輸給你!我今天來不僅僅是為了告訴你我得到了裴聿,而且還要告訴你,今天我就搬出去,裴聿疼我,讓我在家里好好高考,高考以後他會送我一套房子,將我眷養在里頭。他說了,只要他在你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就會給你解除婚約,然後再跟我結婚。」
「是嗎?」
她態度冷淡,懶懶地掃了她一眼。
「既然這樣,我就拭目以待。」
蘇鸞瞪著她,語氣陰里怪氣的。
「裴聿是屬於我的,他本就該屬於我的,是你從我的身邊將他奪了過去!就算我得不到他,我也不會讓你得到,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蘇涼千不該萬不該,便是搶我蘇鸞的東西!」
蘇鸞丟下這番話,就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她看著緊閉的房門,臉色驀地地沉了下來。
對於蘇鸞的話,她說不出心里到底有幾分在意,她只知道,這個女人的話讓她不舒服極了,自然,也就讓她想起了裴聿。
他並沒有直接打電/話找裴聿要答案,反是撥回了家里。
接電/話的是林姨,她先是問了一些無關重要的事,隨後才旁敲作擊地詢問關於蘇鸞的事。
林姨沒什么心眼,再加上問話的人是她,她便如實地交代了事情。
說了接近半個鍾頭,蘇涼才將電/話掛斷。
她的面容很是難看,手里緊緊地攥著手機,腦子里一再地回盪著林姨的話。
林姨說,蘇鸞確實今天搬離沒錯,而昨天晚上大概十點鍾左右,她看見裴聿抱著蘇鸞進門,沒有驚動他們,直接就抱著上了二樓。
進的,正是蘇鸞的房間。
林姨並不知道他們在房里呆了多久,她只說,今天清早她去打掃房間,蘇鸞房里的床鋪很亂,白色的床單上還有幾滴血。
林姨是以為那是蘇鸞不小心受了傷,那傷口滴血的時候才落在了被單上。但是,到了蘇涼這里,卻成了另一個解釋。
她將手機丟開,心就像是被塞了什么堵得難受。
蘇鸞說的,她不願意相信,可林姨根本就沒必要騙她,再加上昨夜裴聿確實是很晚才過去找她,這一點點的謎團,她無法找出確鑿的答案。
她不知道,裴聿和蘇鸞之間,到底有沒有過什么。
如果,裴聿當真跟蘇鸞上/床了……
她不敢這么想象,如此一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就會變得復雜。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面對這樣混亂的局面,蘇鸞這個女人,當真是不讓她省心。
上午是混混沌沌地度過的,蘇鸞的事一直都充斥在她腦子里,讓她的工作效率明顯下降。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不願意讓任何事情打亂自己定好的計劃,然而,不可不說蘇鸞的出現確實成功地讓她的心亂成了一片。
早上裴聿從墓園送她回來工作室時,曾經說過中午一起吃飯。
所以當小玉進來告訴她,裴聿已經在外面的時候,她是一點都不驚訝。
她合上公文夾,拿起皮包就走了出去。
裴聿倚著牆站在那里,一只腳伸得筆直,另一只腳則微微曲起。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側過臉看著她,嘴角噙著一記魅惑人心的笑。
就是這副模樣,足已讓人失了心智。
她走上前,不動聲色地望了他一眼,沒從他臉上發現絲毫異樣。若是蘇鸞說的都是真的,她不得不佩服裴聿的演技。像他這種做出了那樣的事,卻擺著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不去當演戲的可真是可惜了。
她沒有將蘇鸞來找過她的事情告訴他,裴聿也沒從她臉上看出絲毫別的情緒,他笑了笑,伸手將她圈在懷里。
「餓壞了吧?想去哪吃飯?還是去我提議過的那家私房菜?」
蘇涼不露痕跡地避了過去,撇過臉看他。
「你喜歡吧,我去哪都行。」
裴聿說好,隨後便牽起了她的手向門口走去。
上了車,蘇涼自顧自地將安全帶系好,見他啟動車子滑出,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對了,你昨天怎么突然跑過去找我了?」
他笑,英俊的側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深刻。
「昨天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想你了,難道還不許我過去找自己的未婚妻么?」
她隨便應付了幾句,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你沒過來之前去哪了?怎么那么久才給我電/話?」
他趁著紅綠燈的空隙斜睨了她一眼,語氣里帶著玩笑意味。
「怎么?查崗啊?」
她移開目光,故作生氣地嬌斥。
「我昨天給你發了短信之後一直都在等你回我,可我等了很久,都等到睡著了,你才給我打那一通電/話。」
聽見她的話,裴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
「涼涼,抱歉,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昨天你給我發短信的時候我正在公司里開會,手機忘了在辦公室里了,等到我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已經九點半了,這才看見你給我發的短信。」
開會?手機忘了在辦公室?
蘇涼在心里暗暗地重復了他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隱晦不明。
裴聿到底還是帶著她去了他之前跟她說過的那一家私房菜。
店鋪不是很大,由於是私房菜的緣故,若來這里吃就得事先預約。他們並沒有預約,裴聿跟這家私房菜的老板很熟,幾乎每一次過來都是忽略預約的步驟,而且這里的老板還特地給裴聿留了一間房間,這樣一來裴聿更是來得隨意了。
蘇涼坐下後,就拿著菜單看了起來,她點了鐵觀音,另外還有幾樣看上去不錯的菜,裴聿則是點了一些他過來時經常會吃的菜,服務員接回菜單,就退了出去。
茶是最快送上來的,另外還有一位負責沏茶的小姑娘坐在一邊洗杯子。蘇涼向來喜歡喝茶,看著小姑娘熟練的手法,就知道肯定是這方面的能手。
小姑娘很快就把茶給沏好了,隨後便退出房間。蘇涼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雖然只是鐵觀音,可這茶明顯是好茶,她一口就能喝出來了。
反倒裴聿喝起茶來直接是用灌的,他是個大男人的,自然也不懂茶藝這玩意。對他來說,這茶就跟水沒什么兩樣,同樣都是喝進肚子里的,也不在乎到底是用淺酌的還是用牛飲的。
蘇涼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點好的菜很快就上來了,每一樣都是顯得特別有食欲。她拿起筷子吃了幾塊,這味道果然不錯,也難怪裴聿會成為這里的常客。
吃飯中途,這里的老板聽聞裴聿來了,特意過來打了一聲招呼。那是一個接近四十歲的女人,因為保養得很好,看上去不過才三十歲左右,與裴聿站在一塊,顯得有幾分相稱。
蘇涼留意了下,發現這女老板跟裴聿的關系似乎很好,瞧上去並不像是一般的普通關系。
她是個女人,自然也看出女老板對裴聿有一種說不出的親昵。
等到那女老板走後,蘇涼才抬起頭看他。
「看來,你跟她很熟。」
裴聿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幾年前,她這私房菜還沒開起來的時候,我曾經在路上救過她一次。那時,她的錢包被人搶了,我追了那賊幾條街才把東西給搶了回來,她很感激我,之後就跟我成了好朋友。她這私房菜開了以後,她就特地給我留了房間,讓我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過來,不需要預約,算是報答我當初的舉動。」
她的態度冷淡,看著一桌子的菜,覺得沒了食欲。
「你可真是個好人啊,她被人搶了錢包,你為了幫她拿回來,追了幾條街。那時,你累壞了吧?」
裴聿不笨,自然聽出了她這話中的異樣。
他蹙起了眉頭,語氣溫和。
「怎么?吃醋了?就因為我幫人家那一回?這可是好人該做的事情,總不能瞧著她被人搶了錢包我不聞不問吧?那樣太冷血了。」
她剎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太冷血了,你是個好人,這種事情當然得做,不做不行。」
他臉上的笑沒有了,換上了幾分嚴肅。
「涼涼,你怎么回事?這都是過去的事了,難不成你也得吃這干醋?」
她抬起頭看他,面容淡漠。
「誰告訴你我這是在吃醋了?依照我跟你現在的關系,還不到吃醋這種地步。」
聽聽,這是什么話?
裴聿的臉色剎時變得難看極了,他一言不發地盯著她,薄唇緊抿。
她也沒在意,自顧自地喝著茶,那嘴里的苦澀,成了她此刻心情最好的寫照。
她並不知道,早在自己的心底,她已然給他定了罪,而且還是罪證確鑿。
「蘇涼,你又在發什么神經?」
好半晌以後,他才咬牙切齒地開口。
蘇涼放下杯子,一眼不眨地望著他,那眼底盡是冷意滲人。
「今天早上蘇鸞來找過我。」
他這么一聽,就聽出這問題肯定是出自蘇鸞那個女人的身上。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心里想著,那個女人,當真是不得安生,恐怕,昨天夜里給她的教訓還不夠,竟然直接就到蘇涼面前搬弄是非了。
裴聿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眼色有點復雜。
「她都跟你說什么了?」
她剛想說話,他卻又道了一句。
「我不管她究竟跟你說了什么,蘇涼,瞧你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你是決定相信她說的那些話了?」
她冷笑,將杯子放了下來。
「裴聿,那你給我一個理由,那你告訴我事情是不是像她說的那樣。」
他不語,臉色是難看得很,她視若無睹,直接就在他面前攤牌。
「我剛開始是覺得她在騙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不可信的,但是,直到我打了一通電/話回去,然後再結合林姨給我的答案,我真的發現,我根本就沒有辦法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裴聿,我再問你一次,你昨天晚上在來找我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眯了眯眼,默了一會兒,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她跟你說什么了?說我跟她上/床了?」
他直言不諱,她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卻足已給他答案。
裴聿是說不出的惱怒,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似是在忍著什么怒氣一樣。
「蘇涼,你相信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