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在乎不可能念念不忘(1 / 2)

蘇涼開著原屬於容月的車子,趁著夜色,向著城東老街的方向而去。

街景飛快地從窗邊略過,她全身上下就連手機都沒帶,更別說是錢包了。

車子在老街的入口停了下來,由於老街的地面是古老的青瓦舊磚,所以除了腳踏車以外別的車輛都是不允許進入老街的。近幾年,更是因為老街是清末年間遺留的古舊老巷,政府便越發地重視,本想著翻新老街,卻又害怕磨掉了那些古色古香才作罷。

三年間,x市的變化很大,然而,面前的這老街卻一點改變都沒有,依然還是她離開前的那個樣子。就連呼吸的空氣,也似乎跟三年前的無異。

蘇涼撩起婚紗裙擺,高跟鞋踩在了磚瓦路上,走了幾步,實在覺得難行,便彎下腰將高跟鞋給脫了下來儼。

她並沒有將高跟鞋帶著,而是隨意地丟在了一邊,改而赤腳前進。

小巷兩旁都是清末年間的小四合院,每間院門口都有一條長長的小河溝,溝上放置了一塊大磚石作為進院的踏板。而每走幾步路,路兩旁的長長柳樹被輕風吹起,就會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清香稔。

由於夜色漸濃,小巷顯得特別地幽靜。小巷的拐彎處,久有歷史的路燈散發著昏暗的光亮。

蘇涼記得,那個拐彎處是小小的菜市場,許多商販都會選擇在那里賣菜賣肉。她還記得以前小的時候,她住在外婆這邊,每天都會吵著讓外婆帶她去買菜,外婆在商販前買當日的菜肉,她便在旁踮起腳一蹦一跳地踩著地下的磚瓦路,然後在心里默數著自己到底踩了幾塊磚石。

記憶都是美好的。

外婆的家就在小巷的盡頭,那是一處特別大的四合院,算是這城東老街的一處醒目的標志。政府曾經派人來想要買下那塊地,可是外婆說什么都不願意賣出。

那四合院是外公還在時成長的地方,民/國時期清末年間,年輕的外婆嫁給外公以後就一直都住在那里。就算是在後來,舅舅想要接她到市區去住,外婆也是多番拒絕,說她無論如何都要守在那座四合院里。

當蘇涼走到院門口前,便看見年邁的外婆正坐在小院放置的騰椅處,手邊的桌子上茶香裊裊傳來,令人禁不住茶醉。

外婆閨名佳淳,姓鈕祜祿,這個姓氏是滿清八大姓之一。記得小時外婆總是會跟她說起關於鈕祜祿氏曾經的輝煌歷史,無非就是一些鈕祜祿在清朝出過四個皇後,為愛新覺羅家族生過兩個皇帝之類的。

香樟樹的葉子隨著風一吹,一片片地掉落在地面上,而外婆的目光帶著幾分追溯地望著頭頂的香樟樹上,略顯迷離。

從前外公還在時,這香樟樹可以說是見證了外公外婆的愛情。因此,幾乎每一晚,外婆都會坐在院里看著這香樟樹。

她覺得喉嚨有些干澀,好半晌了,才悶著聲音叫喚了一聲。

佳淳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見到她這么晚了竟然穿著婚紗站在門口,顯然有些吃驚。但到底,還是高興的。

時間的流逝已然在她身上刻烙出無法磨滅的印記,年紀大了,手腳也不似以前那樣麻利。她起來時身子有些搖晃,蘇涼急忙走了過去,伸手攙扶住她。

滿布皺紋的手撫上了她的臉,蘇涼抬起頭,對上外婆慈祥的雙眸,鼻子終於禁不住一酸,撲到外婆的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佳淳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嘴角帶笑地看著她,任由她哭得聲嘶力竭。

蘇涼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有多久,當她哭得幾乎要暈過去,抬頭,外婆仍然寵溺著看著她,她就覺得難過極了。

佳淳見她終於不再哭,便帶著她走進屋子,找了件衣服讓她換上,自己則到廚房去給她張羅吃的。

等到她走出大廳,那桌子上擺滿了她愛吃的菜餚。

外婆坐在桌前,向著她招了招手,她看著桌子上的菜,從小到大,除了在舅舅在,她就惟有在外婆這里才能得到自己渴望的溫暖。

舅舅他們和外婆,這輩子都是她的港灣。

佳淳並沒有問她為什么會突然過來,而是面帶笑意地看著她埋頭苦吃。等她吃完後,便在院里擺上了茶盤,讓她喝口茶消消食。

蘇涼並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先把碗筷給洗干凈了,才走到院子與外婆坐在一起。

微風輕撫般吹過,香樟樹的香氣凝滿了小小的四合院。她半眯著眼,躺在藤椅上看著頭頂上的天空。

婚禮場所那邊,大概已經鬧翻天了吧?裴聿倘若知道她不見了,會不會出來找她?還是會干脆跟伊可韻舉行婚禮算了?

她不敢往下想,就怕那個結果是自己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