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是你的爸爸(7000+字加更)(1 / 2)

商業管理,並非她想象的那樣簡單。

即使蘇天釗已為她鋪好了路,但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須由她來完成。展耀里,多的是不服她的人,蘇天釗交代要好好助她的幾位公司元老雖有心於她,但也並不能每一件事都能幫她解決得完美。

剛開始的一段日子,蘇涼除了要分神料理工作室的事外,還得翻看公司歷年來的相關檔案。偶爾會在公司碰見蘇穆弈,但僅僅只是點頭遠視,其間並無任何的交談。

即使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時間久了,她還是聽見一些關於她的不利傳聞。

她的性子向來都是不服輸的,為了盡快對公司的事上手,她甚至還將工作帶回家里。幸好,裴聿很諒解她,有時候還會幫她一下。

蘇天釗的病仍是沒有一絲的氣色,每一次蘇涼過去看他,他都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整天昏睡著。問過醫生,醫生則是回答說蘇天釗年歲漸漸大了,身體自然也就走下坡,一點的小病都可能病上一頭半個月稔。

只是,蘇涼總覺得,蘇天釗的這一場病,來得委實詭異。但一時之間,她又說不出一個究竟來。

大哥和二哥都分別來找過她,詢問了一些關於她在展耀的事情。她為了不讓他們擔心,紛紛找了說詞,笑著解釋自己在公司暫時一切安好。

然而,惟獨她自個兒清楚,那些一直隱藏起來的麻煩,正悄然開始冒出苗頭。

一個月過去,天氣染上了涼意。而她進駐展耀的這一個月,竟是沒參與過任何的工程。

大哥歐陽曦送過來的秘書tina是一個有十年經驗的女人,這期間都伴隨在她的身邊,經過tina的一番打探,這才知道即使蘇涼位居副總裁一職,卻也只是虛有其表。所有參與的工程全都由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蘇穆弈經手,因此,她在展耀的這一個月,不過是猶如花瓶罷了。

甚至於公司里的人,但凡大事小事,皆是很自然而然就上報到蘇穆弈那里,從未有人想過要上報於她。

蘇穆弈比她更有經驗,在展耀的日子久且站得也穩,不管是在哪一方面,都是比她優秀的。而她這個外行人空降之初,本就在公司職員心里便是形同虛設。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不得不將她徹底地在公司里孤立起來。

信她的,沒有一人;服她的,更是沒有一人。

對此,蘇涼想了許多法子,她自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進展耀,並不是為了來當一個花瓶。現在這樣子,與她沒進展耀又有什么分別?她既然進來了,自然是為了能跟蘇穆弈分一杯羹,把屬於她的通通奪回來。

她與tina以及幾位高層商量了一下,決定插手蘇穆弈的工作。

她並沒有將自己在公司的處境告訴蘇天釗和歐陽曦他們,她並不習慣事事由別人來幫她解決。

插手的過程並不太順利,對於她的要求,蘇穆弈反倒是沒說什么,很痛快地就把手上的幾個工程都給了她。她接手幾天,才發現蘇穆弈之所以如此爽快,竟是因為這幾個工程通通不過是爛尾的,不然就是無疾而終的,根本就是蘇穆弈賞她玩兒的。

她努力地壓抑住自己的憤怒,並沒有因為手頭上的工程存在種種問題而放棄,轉而認真地處理。

沒想,竟也沒她處理得妥妥當當。原先賣不出去的爛尾樓,經過她的手,每每都是賣了一個好價錢。

蘇穆弈並不知,她為了認真對待這工作,還特地拜托了裴聿,向他那好友顧宸取經,可謂是難得。

蘇涼沒有辦法,她現在只能這樣一步步地往上爬,企圖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她是空降到展耀的,再怎樣都無法抹清這個事實,唯今之計,就只能讓別人看到,從而打心里信服。

這之後,蘇涼前前後後從蘇穆弈的手里奪了好些工程。有些大的,有些小的,每一樁工程都經由她的手處理得完美無缺。

漸漸的,公司里對於她是花瓶擺設的流言開始少了。

不得不說,這段日子以來,裴聿尤為心疼她。

他身為noya的總裁,在職管理的時間很長,再加上他研讀的本就是商業管理,日子久了,自然也就變得輕而易舉。但蘇涼不同,她當初研讀的並非商業管理,她可以說是完全的外行人,著手管理一些自己完全不懂的事需要經過很大的努力才能基本掌握。她必須步步小心,才能不至於出錯。

更何況,蘇穆弈與她一樣同為展耀的副總裁,不可能不會等著抓她小辮子的。如此一來,她更是戰戰兢兢。

自從蘇涼到展耀上班後,她便開始了夜歸。特別是最初的一個月,她為了了解公司的詳細情況,幾乎是抱著資料睡覺的。後來,她逐漸上手,這種情況才好了一些。

但是,她每晚仍是帶著工作回家,吃過飯後就到書房去工作,直至他去找她睡覺了,她才掙扎著回房。

林姨使盡渾身解數做了一頓頓豐盛的菜餚來給她補身子,可這女人還是明顯瘦了。

蘇涼太在乎自己的工作,太想要證明自己,以至於,忘記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裴聿手間轉著鋼筆,思緒卻已飄得老遠。最後導致宋磊進門來,他竟絲毫沒有察覺。

宋磊倚靠在門前,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最近的裴聿感覺怪怪的,再也找不到從前的那種狠戾,就如同在一瞬間,成了繞指柔。

他故意清咳幾聲,卻發現始終喚不回這個男人的神智,無奈之下,他惟有抬步走到辦公桌前,將手里的文件袋重重地砸落在上頭。

「嘭」的一聲,男人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看了眼宋磊,隨後將目光落在了那密封的文件袋上,眸光有些幽深。

「這是董事長讓我帶給你的東西。」

裴聿自是知道他口中的董事長指的就是他的父親裴同勛,他稍稍蹙起了眉頭,緩慢地拿起文件袋打開。

當他看見文件袋里的東西,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縮。

他拿著文件袋的手慢慢收緊,本是光滑的文件袋隨之被勒成了皺巴巴的一團。他仔細地看著,一行又一行,面色的神情是愈發嚴峻。

宋磊沒有離開,依然站在那里等候著吩咐。

男人用力將文件袋丟回桌面,再抬頭,臉靨滿布冷冽。

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那樣的筆直無一不透露出他此刻洶涌的怒火。之後,他霍地站起身來,拽起西裝外套就往門口的方向邁步而去。

宋磊想喚住他,話臨到嘴邊卻咽了回去。先不說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即使是旁的事,他一個小小的助理,還是不能隨意插手的。

grancabrio.s快速地駛出地下停車場,向著裴家的方向而去。

駕駛座上,裴聿單手掌握著方向盤,雙眸直直地望著前方。他在努力忍著,心口上一再翻滾的不知名怒火險些就霸占了他全部的控制力,幾乎在那一瞬間,就能讓他為之暴走。

以前他從來都不曾這樣過,他善於掩藏,善於壓抑,即使是再親的人,也無從在他表面上察覺到分毫的情緒。然而這一次,他卻差點就控制不住了。

半個鍾頭後,grancabrio.s停在了裴宅的門口。

這個時候,羅頤柳與伊可韻都分別在自己的卧室里午睡,而小奕也在幼兒園里呆著。他在門關換了鞋,便徑自抬步走上了二樓。

裴同勛也有午睡的時間,但他向來習慣了只午睡一個小時。因此,這時他早就醒了過來,正在自己的書房里。

他沒有敲門,直接就闖了進去。偌大的書房內,裴同勛正埋首在桌子前,桌上擺著雪白的宣紙,他拿著筆,認認真真地臨摹。

他在桌前站定,擱著桌子,面上有著隱忍的慍怒。

「爸,你讓宋磊送過來的文件,我看到了。」

聞言,裴同勛的動作一頓,隨後慢條斯里地將最後一筆完美勾勒,這才將毛筆放到一旁。

他抬起頭,對上兒子的眼。

「你有意見?」

裴聿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悄然地攥成了拳頭。

「爸,太快了。」

「快?」

他低聲喃著這個字,隨後,眉梢一揚。

「怎么會快?這么久以來,事情都是按照我們預期的進行。即使不是現在,將來也始終會來。還是說……」

他突地眯起眼,帶著打量。

「還是說,你想要改變些什么?」

裴聿的心驀地一沉,表面上卻不漏痕跡。

「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你來找我做什么?」

見他不語,裴同勛將桌上自己剛剛寫好的字拿了起來,放在了背光的地方。隨後,用著欣賞的口吻點了點頭。

「阿聿,你說我這個『贏』字寫得如何?」

他順勢望了過去,那大大的「贏」字由於背著光,在光暉的照耀下,顯得刺眼。

卻也,清楚地提醒著他。

身側緊緊攥住的手慢慢地松開,似乎有什么,隨之墜落了下來,在到底的瞬間,化成了一地的烏有。

裴同勛欣賞了一會兒,便將字帖重新放了下來,抬眸看著自己的兒子。

「阿聿,這棋局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下,甚至也是由你說要開始的。你布好了局,其間有什么考量,爸相信你自個兒心里有數。但爸爸希望你明白,這進攻的棋局中,有過眼雲煙,也有海市蜃樓,是否會被這些暫時蒙蔽了雙眼導致忘記初衷,這取決於你自己。」

裴聿沉默了一會兒,啞著聲音開口。

「爸,我明白。」

裴同勛輕聲地「恩」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韻兒那邊的事,你記得也要注意一些。」

裴聿就公事上又跟他說了幾句,隨後才退出了書房。

准備離開的時候,碰巧在樓梯間遇到剛剛醒來准備下樓去的伊可韻。

伊可韻見到他回來,明顯很是高興。她小跑到他的面前,微微昂著頭看他。

「你是回來找叔叔的嗎?今晚,你會留下來吃晚飯嗎?」

見他搖頭,伊可韻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隨後,她似是記起一些事,勉強扯著笑臉。

「是因為蘇小姐嗎?她……不喜歡你回來是不是?她還在記著那件事么?我之前有去工作室找她,可她助理說她不在,好幾次都這樣,我又沒有她的手機號碼,實在聯系不上她……」

「你無須這樣委屈自己。」

裴聿的話,讓她不由得打住,茫然地望著他。

男人對上她的眼,那深如濃墨的黑眸里蘊藏著不一樣的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