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一句我愛你(精精彩)(2 / 2)

而他,如今卻站在她的面前,說他那些年,不過是迫不得已的算計。

蘇涼覺得真是好笑極了,什么選擇,什么算計,現在都是空話一談。

「裴聿,你憑什么讓我跟你重新開始?跟你的那一段婚姻,是我寧願不曾有過的噩夢,我終其一生都想擺脫。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一段婚姻,我到底有多累,結束了,反倒成了我夢寐以求的解脫。」

她是說真的,那半年,她以那樣真摯的心想跟他過一輩子,她從未想過要跟他結束,是他,殘忍地敲碎了她的夢,逼著她不得不醒過來。

從天堂掉進地獄的感覺,他不會懂。

他看著她,那雙眼里閃過片刻的慌亂。

「我當時是因為……」

「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么?」

她笑,卻笑得滿溢苦澀。

「當初,你沒有說,我們就此錯過;如今,你也不必再說,說多了,也只是多余。」

「我們就這樣各自天涯吧!」

她收回目光,抬步背對著他離開。

裴聿看著她的背影,她說得對,他理應就這樣跟她各自天涯。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如果他真的能放下她,他不會多番飛去愛爾蘭,現在,也不會一再地纏著她在她的面前出現。

「你還記得八年前你離開x市去愛爾蘭嗎?」

她沒有絲毫的頓步,他的聲音如同從遠處飄來的一般。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我剛從京里回來被我媽喚到裴宅,出來的時候,你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擋在了我的車前。我下車,你對著我就是劈頭的一陣大罵。」

蘇涼趔趄了一下,腦子被轟炸得嗡嗡作響。

她回過身,他就站在她的幾步之外。車頭燈照在他的身上,他逆著光,面靨滿是追溯的神色。

他似乎在笑,卻帶著說不出的苦澀空洞。

「那些詞匯,我連聽都沒有聽過,只覺得,這丫頭的嘴巴怎么這么厲害,劈里啪啦得讓人無法招架。之後,她像是說到累了,頭也不回地走了,我一個人站在那就像個傻子似的,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後來,我上網查了她說的那些話,暗暗發誓以後要把這丫頭找出來,即使是得將整個x市翻一遍,我也要狠狠地打她屁股。」

他抬眸,望著她,那眼底的光太深,如同一汪幽潭。

「可我找了很久,仍是沒有找到,慢慢事情多了,我也開始淡忘那個丫頭的模樣了。三年來,我媽一直沒完沒了地給我安排相親,我一再地拒絕,不是為了伊可韻,我只是每次都在想,如果我真的相親成功了,那日後如果我再遇見那個嘴巴厲害的丫頭,不就得遺憾終生了嗎?直到三年後的一天,在那咖啡廳,遇見了你。當時,我只覺得你眼熟,從未想過當年的小丫頭有一天也會長成一個女人,我的腦子里存在著的都是你三年前的模樣,過了不久,才認出了你。」

「蘇涼,如果我說,在你還沒愛上我之前,我就已經愛上了你,你……會願意回來我的身邊嗎?」

蘇涼的表情呆滯,她怎么都沒想到,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原來並非是在那個午後的咖啡廳。

他說的話,讓那曾經沉於記憶深處的事情重新浮現腦海。

他說的那一天,是她從泠家跑出來的那一天。

蘇天釗與泠家想讓她和泠於晨訂婚,彼時,她才不過十九歲,懷著對泠於晨滿胸腔的愛,坐在泠家的客廳等待著泠於晨出現。然而,泠於晨出現了,可他身邊卻還站了另一個男人。

那個時候,泠於晨不願意與她訂婚,故意帶了個男人回去說他喜歡的是男人。說到底,他是不甘心就此被綁定,不甘心順從家族意願。

她接受不了那樣的事情,不顧大哥的呼喊跑出了泠家。她跑出去的時候也沒看路,剛巧,一台車子就差點撞上了她。

她發泄般地對著那個男人發火,說了一大堆侮辱人的話。那是第一次,她蠻橫跋扈得亂罵人,甚至,罵完就走。

事後,她雖有過後悔,可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是那個男人倒霉。

逃到愛爾蘭後,這段小插曲就被她遺忘得一干二凈了。

她沒想到等到她從愛爾蘭回來x市,竟會與他在那一個咖啡廳里相親,她從沒想過,眼前的這個男人,竟是當年那個倒霉鬼。

這一切,算是孽緣嗎?兜兜轉轉,他和她,卻一再地相遇。

蘇涼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仰著頭,看著他,經他這么一說,她才隱約發現,他當真與那時的倒霉鬼有幾分相似。

她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攥成了拳頭,面色波瀾不驚。

「那,又如何?」

裴聿的臉有些白,薄唇微張。

「蘇涼,我愛你。」

她笑,笑得全身都晃動了起來。

這一幕,原來竟是這么的諷刺。當年,她一再地哀求他,即管知道根本就改變不了什么,但仍是不願意放過那唯一的機會。

而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和她當初又有什么區別?

他想要挽回,她不再回頭。

「裴聿,我的心,早就在那一年的冬天,被你親手埋在了層層雪海里,永不見天日。」

那一個冬天,尤為寒冷。

而她,永遠都忘不了。

他的身子搖搖欲墜,那雙眼底逐漸染上了絕望。她帶著笑轉過身,決裂地選擇離開。

五年前,她從夢里醒過來,離開他,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新生活。

五年後,她回來x市,不再對他存有奢望,更不會卑微到想要回到他的身邊。

她或許太過倔傲,或許不夠堅強,但是,如今的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將自己的心重新武裝起來,任何人都進不去,包括他。

裴聿沒有追上去,只是那略顯嘶啞的聲音,仍然飄盪在黑夜中。

「你恨我,對吧?」

她睫毛微顫,看著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路。

他不會知道,她最恨的,是他選擇將所有的事情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