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將睿睿接回來之後,蘇涼便一直將睿睿安放在歐陽家,由舅舅舅媽照顧著。許墨笙大抵在歐陽呆習慣了,久而久之,便也直接搬了過來,每天都與睿睿睡在同一間房間。
為此,沒少遭人小鬼大的睿睿嫌棄妗。
由於之前因為一時疏忽讓睿睿被羅頤柳使計帶走過,因此,自那之後,歐陽宅就里里外外守了很多人,再加上這一次許老夫人的一些緣由,戒備便森嚴了些。
蘇涼照舊出入工作室,據說,展耀的問題,蘇穆弈已經著手處理了,甚至是得到了公司上下的稱瓚。
展耀在蘇穆弈的手里,蘇涼很放心,只是,若不是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她差點就忘了蘇家還有一個禍害。
蘇鸞。
接到蘇鸞的電/話,蘇涼十分意外,電/話里,蘇鸞的口氣十分平靜,直接就說中午抽空出來見見。
她想了下,見面什么的也沒什么大比了,便應承了。
約好的地點距離她的工作室不是很遠,她交代了下工作,便踩著點過去,到達的時候才發現,蘇鸞已經到了。
蘇鸞的氣色不錯,只是比上次見面時略瘦了些,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裙,腳上的是一雙魚嘴高跟鞋跬。
蘇涼抬步走了過去,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蘇鸞的面前放著一杯柚子汁,杯里的冰塊在她的攪拌下發出了輕微響聲。
她看了過來,臉色稍稍露出了一絲譏諷。
「蘇涼,輸在你的手上,我不甘心,淪為你手里的棋子,我更不甘心。」
蘇涼一怔,而後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她嘴角勾起了一笑,似是有些漫不經心。
「你今天找我出來,是想挑釁?」
「不,我不會那么做,也不想再那么做了。」
蘇鸞就著吸管喝了一口柚子汁,神色淡然。
「我哥已經給我買了今晚飛美國的機票,今天晚上我就會離開x市,以後都不會回來了。起初,我對於這事是抵觸的,可是後來想想,其實離開x市也不錯,到了美國以後,我能重新開始,只是在離開前,有一些事一直憋在心里難受,若是就這樣走了,我真的會不甘心。」
說著,她抬起頭,看著對面的蘇涼。
「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你?為什么裴聿願意跟你在一起,卻是連一眼都不肯看我?若是他肯愛我,我會願意為他改變一切,成為他喜歡的模樣。可是偏偏,他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
她的眼神有些黯淡,這么久以來,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她的心里都是有著裴聿的。她的性子向來被慣壞,便是想得到什么的話就必定去不顧一切地搶奪。但是,惟有裴聿,卻是她怎么都得不到的。
五年前,裴聿選擇了蘇涼,她恨蘇涼,恨自己晚遇見裴聿,她總以為,若是當初裴聿首先遇到的人是她,那么,指不定後來在裴聿身邊的人,是她而不是蘇涼。
她想盡辦法讓裴聿看見她其實比蘇涼後,可直到最後她才知道,那些都不過是在別人眼里愚弄的把戲。
她做了小丑,而仍不自知。
她帶著不死心被送出了x市,五年後,重新歸來。
彼時,在裴聿身邊的人不再是蘇涼,而是一個叫作伊可韻的女人。
她像個瘋子一樣到伊可韻面前撒野,自以為事地認為最該在裴聿身邊的人是她,無論是誰,都無法跟她搶。
是什么時候有了覺悟?
是蘇涼利用自己向伊可韻鬧事?是聽說裴聿與蘇涼五年前發生的那些事?還是,她看見不管五年前還是五年後,裴聿看著蘇涼時依舊不變追隨的目光?
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就算自己去爭一輩子,那也是笑話一樁。
也是那一刻,她突然醒悟,她為什么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連一眼都吝嗇於給她的男人?
那樣,太不值得了。
她的美好年華已經過去一半了,她不想自己剩下的歲月,也依然這么蹉跎。
所以,她才會在蘇穆弈向她提出到美國生活的要求,沒了過去的固執。
蘇穆弈曾經對她說過一番話,她至今仍然記得很清楚。
他說:「鸞鸞,都過去這么久了,難道你還沒看清嗎?裴聿從來都不屬於你,既然不屬於你,又何來的失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個蘇涼,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他看到的就惟獨蘇涼一人,就算你花上再多的時間,你都得不到他。你看見那個伊可韻了嗎?若你繼續這么下去,你就會是下一個伊可韻,把自己逼到絕境不說,甚至還會卑微到去乞求所謂的愛情。」
「鸞鸞,你是我的妹妹,我會心疼你,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裴聿的,你理應還有其他的人其他更重要的事。有時候你放開手就會發現,其實,你並非像你想象中愛得那么深,又或者,那些,並不是愛。」
蘇穆弈的話,深深地烙印在她
的腦子里,之後,她試著放開手,才知道,原來,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深愛著裴聿。
她對裴聿的,不過是全然出自對蘇涼的競爭心。
小時,蘇天釗一味地寵愛著蘇涼,即便蘇天釗嘴上不說,她還是感覺到,蘇天釗對蘇涼的愛,比對她的還要沉。
蘇天釗總是偏心於蘇涼,即使蘇涼長久以來對蘇天釗都是不理不睬。
她嫉妒蘇涼,嫉妒她擁有的一切,嫉妒她能被蘇天釗寵著愛著,還有歐陽家袒護著。
可她蘇鸞有什么?她什么都沒有,只是虛假的鳳凰。
因此,當她知道蘇天釗將裴聿介紹給蘇涼時,她恨過,甚至不惜一切想要從蘇涼的手里將裴聿搶過來,然後笑著看她哭。
可是最後,哭的人卻是她。
如今,蘇天釗不在了,簡嘉不在了,她只剩下一個蘇穆弈,卻獨獨,仍然得不到裴聿。
其實仔細想想,她對裴聿的,也不過是一時的心動,其他的,皆是單純地想要將裴聿從蘇涼的手里搶過來的那種快/感,說穿了,就是像小孩子一樣搶奪玩具。
只是,這些,她並不打算告訴蘇涼。
蘇鸞看著她,這個女人,長得並不算是傾國傾城,偏偏,她得到了裴聿的心。
愛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大概,蘇涼的某一些地方,是裴聿所喜歡著的吧?
她笑著垂下了眼簾,到底,付出了那么長的時間,不可能連一點在乎都沒有的。
「蘇涼,我真的很嫉妒你,嫉妒你擁有了那么多的東西,而我,卻是一無所有。」
蘇涼的睫毛微顫,她拿起了手邊的咖啡,並沒有立即飲下,而是看著上頭一再回盪的漩渦。
「蘇鸞,你並非一無所有,你有蘇穆弈,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要愛你。」
蘇鸞抬起了頭,她抿唇一笑。
「況且,說到嫉妒,該是我嫉妒你才對。我自小就沒了媽媽,我媽屍骨未寒爸就娶了簡姨進門,甚至蘇穆弈還是大我三個月的哥哥。你知道,當我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我有多憤怒嗎?那就等同於,爸背叛了我媽,而你,是在父母健全的時候出生的。簡姨疼你,將你捧成掌上明珠,慣著你寵著你,而我每一次回到那座宅子,都覺得格格不入,覺得自己不是那個家的一份子,每當見到你們一家笑得開懷,我就會忍不住想起我媽,想起我的可笑。」
她說的話,並不假。
那是最初,她抵觸回蘇家的理由。那樣的一個地方,於她而言並不是她的家,她的父親,與別的女人言笑晏晏,與別的女人有了兒女,那么,她的存在,又算什么?
一個諷刺?還是一個笑話?
只要每每想起那個畫面,她的心就絞痛得難以自抑。
是後來,裴聿給了她一個家,讓她有了歇息的地方,她才將自己投放進那段感情里,才導致後來的偏體鱗傷。
蘇鸞聽到她的話,好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