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懶正沉思著，冷不防，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要回去了？」

她對這聲音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就算閉上了眼也能模仿出來。因此，她在一瞬間又綳緊了身子，怎么都不敢回過頭去，努力地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

然而，某人似乎並不打算讓她這么糊弄過去。

許墨笙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強勢地進入她的視線范圍內，讓她無處可躲。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對他

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總……總裁……」

聞言，他似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總裁？褚小懶，你以前可不是這么叫我的。」

她又是一僵，默了許久，才悶著聲音開口：

「許墨笙……」

他點了點頭，一副享受的模樣。

「真是懷念啊，從我認識你開始，你都是直接連名帶姓地喚我，不管我怎么說，你就是不改。」

褚小懶的目光有些閃躲。

他垂下眼眸，眼底閃爍著異光。

「我送你回去吧！」

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不用了，我跟我朋友一起回去，她去拿衣服了，我在等她……」

豈料，她的話普一說出口，他的聲音就冷了幾分。

「褚小懶，你想在這里讓我跟你算舊帳？」

她想說，他跟她之間沒有什么舊帳可算的，但仔細想了想，還真有挺多的，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好歹過了那么多年，估摸他也比當年成熟了，就這么跟他走，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吧？

只希望如果明天她回不來了，發現她不見了的好友會幫她報警。

「你的車子在哪里？」

聽到了這話，許墨笙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向她示意了一下，兩人便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幾分鍾後，好友拿完衣服回來，見她不知所蹤，不由得搖頭嘆息。

「這小懶，怎么就那么急著回去把避/孕套用完呢？」

在她眼里是急著回家把避/孕套用完的褚小懶，此時正坐在副駕駛座上，而她的旁邊，許墨笙正全神貫注地開著車。

自上車後報了地址，她便沉默了下來。

她不由得用眼角看了看，幾年不見，他似乎比以前更帥了，今晚當她看見他一身西裝站在台上的時候，差點看到連眼睛都忘記眨了。

明明，當年的他仍帶幾分痞子氣，而如今，她從他的身上看出他有幾分成熟的味道。

怎么可能不成熟呢？怎么可能仍如當年呢？他現在，已經三十了。

而她與他同年，也已經是個老女人了。

舊時的回憶，如同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一樣在眼前倒帶，她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手里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她的手上仍然拿著那盒避/孕套，她的手指在收緊之下，避/孕套外邊的包裝薄膜立即便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這響聲，讓她從回憶里抽過神來。

許墨笙自然也發現了，淡淡地睨了她眼。

「這還是你第一次中獎吧？」

她咬著下唇，是啊，他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那么久，又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她從來都沒中過獎這種事呢？記得以前，她沒中過獎的事還幾度成為他取笑她的料子呢！

褚小懶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恩」了一聲。

他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

「抽中避/孕套的感覺怎么樣？」

如果是以前，她決定會把手里的避/孕套往他頭上丟過去，但是現在，她顯然是沒了這個膽量。

還能有什么感覺？

他是老板，她總不能對著他抱怨，什么東西不送，偏給一個單身女子送這種蛋疼的東西吧？

沒等她回答，許墨笙抽空望向她。

「現在還是一個人？」

聽見這話，褚小懶只覺得一陣無名火起。

什么叫作「現在還是一個人」？他憑什么認為她現在還是一個人？她褚小懶就這么缺行情嗎？她也是有很多人追的好不好？！

她心里計劃著要特別神氣地告訴他她絕對沒有等他，現在的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是快要結婚的那種，沒想，嘴里說的，卻是跟她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我……我已經有快要結婚的女朋友了！」

話一說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聞言，許墨笙是險些就錯把剎車當作油門來踩了。

他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瞅著她，一字一句地重復著她說過的話。

「有女朋友了？快要結婚的女朋友？」

他清咳了一聲，聲音難免有些怪異。

「好樣的啊，褚小懶，別人都是有快要結婚的男朋友，你倒好，有一個快要結婚的女朋友。怎么？原來你是百合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就算是百合，百合之間也是不允許結婚的吧？」

他頓頓，露出了一臉的意味尤長。

「你該不會是在對我撒謊吧？」

她奮起，若不是有安全帶扯著，她的頭早就與車頂來了個最親密的接觸了。

「我怎么可能對你撒謊了？我有這個必要么？！」

他瞥了她一眼，那意思就是，看上去挺有必要。

她一窒，怎么這么多年不見，他的損功還是這么厲害？絲毫沒有半點退化的跡象？

「我……我……我沒有說錯！我是有女朋友了，我就是百合！我就是拉拉！怎么樣？你有什么意見么？！」

許墨笙停下車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意思還滿多的，你要聽嗎？」

她的臉一僵，沒有志氣地擺了擺手。

「還是算了吧！你日理萬機，怎么可能有這個美國時間跟我討論我到底是不是百合這樣的問題呢？」

不料，他竟扯起了一笑。

「這還當真說不准呢，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沒有，惟有時間最多。」

她僵直了身子，不敢再說話了，心里卻難免在一再地唾沫自己：怎么都過了這么久，她還是像以前那樣被他吃得死死的？

難道她就不能有點長進嗎？

見她憋紅了臉，他不禁笑出聲來，無視她望過來的哀怨目光，他故意朝她挑了挑眉。

「看什么看？到你家樓下了！」

到了？這么快？

褚小懶立即去看看窗外，想不到，還真的到了。

怎么這一路，她都沒有感覺呢？

前一刻緊綳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松懈，只要想到接下來就能跟他分別了，她就覺得異常的高興。

她笑了起來，伸手正欲解開安全帶。

「總裁再見！」

許墨笙噙笑瞅著她，先她一步幫她把安全帶解開，隨後，也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

「不用說再見，我沒想過在這個時候要跟你說再見。」

這……這是什么意思？

褚小懶的動作又僵在了那里，看著他繞過車子走到她這邊來，幫她打開了車門。

她卻依然坐在里頭，仰起頭望向他。

許墨笙一手搭在車門上，一邊高深莫測地對上了她的眼。

「怎么？還不要下車嗎？」

他都這么說了，她只能哆嗦著雙腿走下車。

沒想，他剛甩上車門，便轉身朝著居民樓走了過去。

「走吧！」

瞧著這副趨勢，很明顯就是要到她家去，褚小懶一頓激靈，立即跑了上去企圖阻止。

「總裁！總裁你等一下！現在夜深人靜月黑風高，要不你老趕緊回家睡覺去吧！你忙碌了一天，該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