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揚起的弧度。
他拿開她的手，讓她的臉露在外頭，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眸底蘊藏的濃濃笑意。
「蓓蓓，」他喚著她的名，「你在想些什么了？唔？」
她沒敢看他，直接撇過臉，嘴里仍在逞強。
「沒什么。斛」
他笑出聲來，帶著薄繭的手輕柔地撫著她粉嫩的臉頰。
「蓓蓓，你以為你的小心思，能瞞得過我嗎？餐」
她是徹底惱了，轉眸怒瞪著他。
「你聰明！你不可一世！這總行了吧？」
說著，她就想他推開。
「我要睡覺了！你走開！別壓著我！難受！」
他身形稍微往旁邊移了下，但仍然緊粘著她。
「你吃醋了？」
「吃醋」這兩個字深深地刺激了她的神經，她頓時就像炸毛了似的直蹦起來，雙手叉著腰看著他。
「你說誰吃醋了？我才不會吃醋呢！你少得意了！」
她說這話無非就是因為過於羞澀，但聽在他的耳里，卻成了另一個意思。
她沒有發現，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黯淡，只是半撐著身子斜躺在那里望著她。
「好，我錯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願意。」
裴蓓本想說她不需要，但腦子里靈光一閃，她想到了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來愚弄他，便也沒有拒絕。
深夜，夜很濃。
某個男人面容扭曲地愣在那里，看著那個在床上盤腳而坐的女人。
他終於知道，有些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就好像，是現在這種情況。
裴蓓還特地打開了電視機，此時，電視機里正演著「我的野蠻女友」，她一時興起，竟然要他學狗叫。
他久久沒有動作。
女人朝男人勾了勾手指：「乖，叫聲來聽聽。」
他的臉一片鐵青。
「我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憑什么要我學狗叫？」
她挑眉，似笑非笑。
「真不叫？」
「……汪，汪汪汪！」
「叫得真難聽，換聲貓叫來聽聽！發春的貓兒叫！」
「……裴蓓，你有完沒完？！」
見他有發怒的趨勢，裴蓓自然沒敢再繼續愚弄下去，就怕他真的朝她發火了，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顧樂摸了摸她的頭。
「很晚了，睡覺吧！」
她點了點頭，隨後便躺了下來，可是沒幾分鍾，便又坐了起來。
顧樂疑惑地看著她。
「怎么了？」
她面帶羞澀，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肚子餓了。」
也別怪她會餓，晚宴上她本來就吃得不多，再加上她現在不是一個人的身子，自然食量也是挺大的。
不過，這已經算是好的了，之前的一段日子，她是連一點食欲都沒有，光是吐就能吐一整天了。
沒想，他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也餓了。」
裴蓓這才想起，在晚宴上他光顧著她，自己是半點東西都沒吃。
佣人已經睡了，兩人不想再將佣人叫起來，而她也有些吃膩了家里的東西，便鼓動著顧樂說要出去吃夜宵。
男人也沒有拒絕，兩人換了身衣服，便又出門了。
她沒有什么特定要吃的東西，便隨了顧樂的意思，布加迪威航向著某一個方向而去，半個鍾頭後，在一處弄堂前停了下來。
車子停穩的時候她有些吃驚，看著幽暗的巷子不明所以。
顧樂掃了她一眼，劍眉輕挑。
「穿過這巷子，里面有一家很好吃。」
「啊？」她明顯不敢相信，「可是這里……」
他伸手幫她把安全帶解開，淡淡地丟下一句。
「你大概沒來過這種地方吧？小攤子什么的，你應該沒試過才對。」
小攤子？她沒試過？
怎么可能啊！x大附近都是這么一些小攤子，也便宜，她和菲絮可是經常去的！未嫁給他以前，她倆總會趁著夜深無人偷偷溜出學校，吃個宵夜或者去哪里玩個通宵。那段日子，可是她最為難忘的日子！
當然，這些事她是絕對不可能告訴他的。
他打開車門毫不猶豫地下車，裴蓓仍然坐在副駕駛座上沒有立即動作。
「愣在里面做什么？不是餓了嗎？快點出來！」
男人繞過車身走到副駕駛座，蹙著眉頭瞅著她。
她趕緊下車，他反手甩上車門，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大步地向著幽暗的巷子走去。裴蓓看了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就連路燈也是好遠一段距離
才有一盞，靜得可怕不說，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
通常恐怖片里的鬼怪，都是出現在一個人歸家的路上。沒有燈沒有旁人，然後，倏然出現。
她最怕恐怖的東西了。
這么一想，她就不禁覺得毛骨悚然。見男人越走越遠，她再也顧不得什么，撩起裙擺朝著他奔去。
小手悄悄地溜進他的臂彎，有幾分套近的意味。男人的嘴角不落痕跡地勾起，在她抬眸的瞬間斂回，不讓她發現。
他絕不可能告訴她，到那小攤其實還有另一條更靠近的路。而那條路，位於大馬路附近，相對來說比較熱鬧，而人，自然也多。
「顧樂，到了沒啊？」
幾乎每隔一兩分鍾，她都要問一次。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開口回答他，次數多了，他就懶得開口了，由著她扯著他的衣袖一再地追問威脅。
「你再不說，我就走了啊！」
這樣的話，幾分鍾內她已經不止說過一次。顧樂自然不相信她真有這個膽子一個人往回走，從她扯著自己衣袖的力度就可以知道了。
「顧樂！」
精致的小臉蛋上滿是憤怒的神色，他的心情大好，瞅了她一眼後就用下巴示意她看著前方。
「這不是到了嗎？」
裴蓓一愣，抬起頭望向前方。果然如他所言，在前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攤子，攤子上只擺放了七八張桌子，卻已經是有六張已經坐了客人。老板在其間走來走去，滿頭的大汗都沒來得及擦拭，把菜放到客人面前後就立即轉身返回廚房。
簡陋的地方，生意卻是出奇的好。
男人微微一笑，牽著她的手就走到空置的桌前坐下。那個老板出來端菜的時候看見他，連忙笑著過來打招呼。
「小伙子，又來啦？喲，這次還帶了人呢！」
他笑著點了點頭，點了幾個簡單的菜。老板聽見後往回走，回廚房繼續忙活去了。
看顧樂跟老板打招呼的樣子，似乎這並非他第一次來。
裴蓓覺得奇怪，這樣的地方與他是格格不入，實在想不通這個男人為什么會對這里這么熟悉。而且看剛才走的那段路，若非熟人根本就不會知道這個地方。
她看了他好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這里你常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