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見八戒生得這般面相竟也沒嚇著,反到垂首羞怯一笑,輕聲細語道:「長老,我這青罐里是香米飯,綠瓶里是炒面筋,特來此處因還誓願要齋僧。」
八戒聽到這瞬間就興奮了,顛顛地跑回來道:「師傅師傅!那猴子也不知到哪去了,等他回來咱們早餓死了,再說了那桃子雖好,吃多了也嘈人,這不來了個女菩薩,說要齋僧呢!」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女子款步上前,盈盈一拜:「長老。」
我乍一見她這面相,竟像足了我那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堂姐,不禁有些呆愣:「女施主……」
「師傅,」那呆子戳戳我的後背,「女菩薩跟你講話呢。」
我猛地回過神來,見那女子側過臉去,很是羞怯的模樣,不由得心下大窘,一連串的話冒了出來:「女施主,你府上在何處住?是甚人家?有什么願心,來此齋僧?」
那女子偷偷看我一眼,又低下頭去,輕聲道:「長老,我丈夫在山北凹鋤田我送午飯與他吃,忽遇三位遠來,思父母好善,故將此飯齋僧,望長老莫要嫌棄。」
我還沒來地及說什么,那呆子就一把擠開我,腆著臉拱到那女子面前,一把奪過那罐子,憨笑道:「不嫌棄不嫌棄,女菩薩真是菩薩心腸啊。」
我急忙伸手去搶:「那是送給她丈夫的,你——」
正當這時,那猴子扛著一把綴滿桃子的樹枝飛了回來,還未跟我講上兩句話,桃枝一扔,舉起鐵棒,當頭就打。
我一把將那女子護在身後:「你要干嘛?」
「師傅,這分明是個妖精!」他急從我側邊繞過來,又要打那女子。
「師傅,」那女子緊攥著我的衣袖,滿目凄涼,「師傅救我!」
「師傅,你想這荒山野嶺哪來的什么女子?」
「這……」我之前光看見這女子像是故人,倒忘了,這一路荊棘滿布,車馬男性,到處是狼蟲虎豹,她一個女人怎會孤身一人在這荒郊野外?
「老在水簾洞里做妖魔時,若想人肉吃,便是這等:或變金銀,或變女色。有那等痴心的,愛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盡意隨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還要曬干了防天陰哩!」
「師傅,我若來遲,你定遭她毒手!」
我聽他說得嚇人,再一想這女子處處不同尋常之處,只覺得毫毛倒立,恨不得拔腿就跑。
那猴子一把推開我,對著那女子當頭就打,只聽得一聲慘叫,那女子被他打得滾倒在地,躺在一堆碎石之中再不見動靜。
八戒急急忙忙跑過去,伸在在那女子鼻下一探,驚道:「師傅,她死了!」
我看了他二人一眼,伸手摸了摸那女子的手,已是冰涼,這絕不是一個剛死之人會有情況。
「把屍體埋了,我們上路。」
「師傅你看。」悟空扶著我看那罐子里,哪里是什么香米飯,不過一罐子拖著尾巴的蛆在那蠕動,看上去很是惡心。
八戒看著那一罐子驅蟲,憤憤道:「師傅,別被師兄騙了,他定是想試試那女子是不是妖精卻不料棍重把人打死了,現在又怕你罵他,便使這障眼法來騙你。」
悟空聽得這話,抄起棒子就要打他,兩人一追一逃漫山遍野的亂竄。
我勉強笑笑:「別鬧了,吃點東西上路吧。」
悟空聽得這話,跑回來,摘了桃子給我。
八戒一邊啃桃子一邊挖坑嘴里憤憤道:「這人都死了還埋什么。」
悟空見我一直盯著那女子屍首,笑道:「莫不是這女子容姿艷麗讓師傅動了凡心?」
「盡胡說,」我伸手逗弄了一會三寶,「這女子,倒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師傅的故人,」那猴子瞬間來了精神,「師傅你自小長在廟中,原來竟有過這等容貌的故人?」
我這才發現說漏了嘴,訥訥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正當這時,忽聞山林間有人喊女兒,那老太太滿頭銀絲,手里拄著一根彎頭竹杖,顫巍巍地朝我走來,開頭便問:「長老可曾見到我的女兒。」
那猴子嘿嘿一笑,抄起棒子又將她打死。
這時我算是完完全全地看出來了,這分明是三打白骨精那一難,但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這人死在這猴子棍下,確實需要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讓那猴子也跟著八戒一起挖坑。
「師傅,這是妖怪!」那猴子滿心滿眼的不樂意。
「屍體卻是人的。」我咬了一口桃子,鐵石心腸地看他。
屍體剛剛買好,我四人堪堪收拾好行李上路,卻又碰到了個老頭拄著個龍頭拐,手里掐著串佛珠,口誦經文。
我長嘆一聲,只覺得這妖精未免太百折不撓了些。
「悟空,趕他走吧,我看著這人就頭疼。」不知道動動腦子么,這漫山遍野的狼蟲虎豹,你一個老頭顫巍巍的走,早該被狼叼走了。
那猴子滿心歡喜的抄家伙上去要跟那妖怪干架,老頭見勢不妙,拄著拐杖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