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色變,瞪著這猴子,半晌說不出話來:「你——」
他卻不以為意,反而嘻嘻笑道:「這些人不經打不經打!」
我張口結舌地盯著他半晌,欲要念緊箍咒,又生生放下手來,一甩袖子往里走去。
……
…………
「小金還沒回來?」灰袍男子黑著一張臉,眉頭皺得緊緊的。
「小公子說要跟獵戶去山里玩玩,不知怎么至今還沒回來,」學徒回道,「照理來說應該回來了,徒弟去看看去。」
「那小子盡會惹事,」灰袍男子揉了揉額角,「下次給他看住了,別由著他性子來。」
學徒連聲應是,心里卻道:您老人家自己把小公子寵成那樣,嘴里讓我們管著點,我們能管嗎?
入夜,明月高懸。
灰袍男子在房里坐了會兒,想靜下心來刻符文,誰知還沒刻上兩刀,就覺得心煩氣躁,在房間里呆得越久便越是坐立不安。
最後,他干脆跑去將自己那剛剛睡下的倒霉徒弟拉了起來:「小金可回來了?」
學徒睡眼惺忪地望著他,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小公子……?」
「學生去看看去。」學徒哈欠連天地披衣起床,面上恭敬無比,心里早將師傅的祖宗十幾代都問候了個遍。
灰袍男人在門邊來回走動了好一會,終究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我的師傅啊,」學徒無奈了,「您老人家跟去干嘛?」
「指不定是小公子跟那些獵戶在山里歇了一晚,你這急吼吼的干嘛?」學徒心道:您也不怕自己這張臉嚇到別人。
「休得多言,你帶路就好!」灰袍男子對著徒弟倒是毫不客氣。
學徒只得認命,提著燈籠在前面領路。
待得去了獵戶家中,師徒二人方才知道,這些獵戶也是一夜未歸。
「二位仙長莫要擔心,以往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有人安慰道。
「是啊,像咱們這樣的人,在山里歇上一晚也不是什么奇事,仙長還是先回去吧,這么深更半夜的,興許明個兒一早小公子就回來了呢。」
在諸人的連番勸說下,灰袍男人終於打消了連夜近山的打算,依了眾人,決定等明天天亮。
可縱使如此,灰袍男人也還是睡不著。
他坐在窗前直等到東方微明,等到太陽無比燦爛地躍出雲層,等到日上高空。
他終於坐不住了。
「我們進山去!」灰袍男人看著自己的徒弟們,目光好似刀鋒。
這一次無人敢反對。
第二日,這一隊人馬就浩浩盪盪地進了山。
山腰上的死屍無人處理,這些人腦漿迸裂,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血都滲進了泥土里,將地面染成了紅褐色。
灰袍男人大驚失色,急急上前,將滿地的屍體一個個的翻過來查看。
他帶的幾個徒弟大氣也不敢出,只好跟著後頭陪著師傅查看屍體。
雖說很多屍體撞在岩石上,砸得面目全非,但憑借服飾和體型還是能分清誰是誰的。
找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小金公子。
灰袍男人黑著一張臉站在原地。
幾個徒弟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有膽大些的學徒寬慰師傅道:「師傅莫要心焦,小公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灰袍男人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眾學徒紛紛附和道:「是啊,師傅,吉人自有天相,小公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灰袍男人沒有理會自己的學生們。
他蹲下身子查看著周遭的痕跡。
這一處地方,花木盡毀,草木摧折。
但這一路走來其他地方卻好好的,實在不像是發生了什么自然災害。
可若說是遇上了山匪強盜也不太像。
一則這花果山幾百年來都是著名的荒山,山上活物都少,僅存了些不知靠什么活下來的猴子,這么個地方哪里來的強盜?
再者,他那兒子雖然不學無術,整天斗雞走狗,卻也不至於輕易被幾個山匪干掉。
這般情形,到似是遇上了大妖怪。
可這么一來,又回到了原地,這花果山哪里來的妖怪?
灰袍男人一面想著一面順著血跡往崖邊走。
這一看當真是嚇了一跳。
那崖邊蒼翠的樹枝上竟是掛了不少人。這些人許是從上方掉下來力道過大,被這樹枝戳得腸穿肚爛,血凝在樹枝上,很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