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雙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一眼,死死地盯著我看,那眼神跟這輩子沒見過帥哥似的。
這沒見識的土包子。
我憂郁地嘆息一聲,憐憫地看著他:「說吧,你想要什么?」
他卻像見了鬼一般,拼命搖著那個破鈴鐺,跟攥著根救命稻草似的。
鈴聲叮叮當當連成一片在我腦中橫沖直撞。
我忍不住扶額,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玩意吵掉半條命了。
……心情好糟糕。
我嘆了口氣幫他將那叮當亂響的鈴鐺切了。
「這東西,你既然拿不穩那就丟了吧。」我正色道。
男人攥著只剩個把手的鈴鐺,臉色煞白,整個人抖得好似秋風中的落葉。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磕頭如搗蒜:「大王饒命!」
我略感無趣的撇了撇嘴,對這人的恐慌很是無語:「你慌什么?」
我笑著落到地上,俯視著這個恨不得把腦袋埋到泥土里的男人。
「你怕什么?」
「是因為你挖了我的屍骨?」
「還是因為你攝了我的魂魄?」
「亦或者是因為剛剛對我起了殺心?」
男人滿面泥土滿臉驚懼地看著我,一副恨不能立刻去死的表情。
我踢了踢地上的鈴鐺碎片,笑道:「老實說我得謝謝你。」
男人瑟縮了一下身子,滿臉驚恐。
我蹲下身子,抓著他的頭發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你這模樣到雖然丑了臉,卻也還能看。」
他在我手中抽搐了一下,兩眼上翻,幾乎要口吐白沫。
我頓時大倒胃口,一撒手將他丟到一邊,口中道:「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我說著,等那人答復。
結果等了半天都沒聲。
那家伙好似被嚇破了膽,在地上掙扎著半天爬不起來。
「師傅!」一只金黃色的猴子從天而降,一腳將旁邊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男人遠遠踹飛了出去。
「師傅!你腦子還好嗎?」這猴子說著兩只毛手就抱住了我的腦袋,跟找虱子似的在我頭發里翻來翻去。
我一巴掌拍開他的毛爪子,怒目道:「瞎鬧騰!」
「你這布了漫天的網難道是撈魚的么?」猴子道。
我輕咳一聲,整個人突然放松下來,然後心頭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心虛。
我剛剛貌似是看著一屋子的猴子不順眼想一把干掉來著……
咳,幸好沒動手。
幸好幸好。
「師傅!」猴子又叫。
我輕咳一聲,悄悄將飄得滿天都是的冰蠶絲一把收了回來,又若無其事地往外晃。
「師傅!」猴子又叫。
「怎么了?」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坦然無辜一點。
猴子正打算說些什么被我一把打斷。
「來來來,悟空,這是你新師弟,來認識一下。」我說著拎起癱在地上軟泥一般的男人丟給那猴子。
猴子顯然不買賬,不接手也就算了,他還將他那便宜師弟一腳踹開,然後堅持不懈地跟在我身後,表情嚴肅得跟個人似的。
「師傅。」他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打算繼續剛剛那個話題。
我沒奈何,將三寶從他腦袋上摘下來抱在懷里,嘆道:「回去咱們再說好嗎?」
猴子答應了。
我別過臉去長舒一口氣,一回頭發現猴子正臉色復雜地看著我。
……我說,你身為一個猴子能不能別那么深沉。
你這么深沉讓我壓力好大啊。
我跟這猴子原本是兩個人下山的,結果回去的時候帶了一群猴子,這群猴子懷里還抱著各種瓜果蔬菜。
讓我有一種自己其實是個強盜頭子的錯覺。
我的四徒弟是被猴子們裝在籠子里抬回來的。
悟空死活不承認這是他師弟。
正如同我這四徒弟死活不承認我是他師傅一樣。
在這一點上我這兩個徒弟的觀點真是出奇的一致。
話說你們兩個觀點這么一致讓我這個做師傅面子往哪擱啊。
花果山的猴子大概是沒見過被關在籠子里的人。
這幾天,猴子們都排著隊去觀賞我那四徒弟,還不時往里丟香蕉。
小四對此非常憤怒,他時常在籠子里焦躁地走來走去,把身體扭曲成各種樣子對圍在外面的做鬼臉試圖嚇走它們。
但是收效甚微。
我覺得會造成這種局面,主要還是小四太高看這些猴子了。
對正常人來說他這種七手八腳好幾個頭的模樣確實有夠嚇人的,但你要知道現在面對的是猴子啊。
這些整天窩在花果山里的猴子能有多大見識?
它們的反應根本就不是:卧槽!這個人根本就是不人啊,這是妖怪!
猴子的思維方式更傾向於:原來人類還能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