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醒·零十六(1 / 2)

手機短信提示音打斷了他。吳歸將放在桌上隨著短暫的震動挪移了位置的手機拿起,瞥見亮起的屏幕中呈現的文字的下一刻,他就徹底的愣住了。

媽媽:

今天或者明天過來一趟。

吳歸雙手握住手機,滑動信息並迅速的解鎖,反反復復的盯著屏幕確定這條信息的真實性。隨後他將「好」的回復發送了過去,但在此之後,理所當然的如同沉湖的石子一般沒有回音。

斜對鋪的床發出了嘎吱一聲。贏家a翻了個身子,吳歸迅速的按滅了屏幕轉頭看過去。那家伙一手捂著頭另一只手撐起身子,左右張望了一眼,斜下視線盯住了吳歸。吳歸覺得這種視線似曾相似,冰冷且滑膩,充滿了冷漠的不信任感——對了,就像雀四看他的視線一樣。

這個想法剛蹦出腦海,吳歸就愣了一下。他自己也根本未想到會對一個晚上的夢境印象如此深刻。

雖然只是一個晚上……但是卻跟時間過去了很久一樣。

贏家a冷聲問:「幾點了?」

吳歸不想理他,將頭低下去玩手機:「自己不會看嗎。」

贏家a說:「我手機一向放在床下。」

吳歸:「哦。那你下來唄。」

贏家a說:「頭痛的厲害。」

這是一個少有的示弱信號。被贏家a說出口也太稀奇了,吳歸昂起頭看了他兩眼。贏家a已經完全的坐起來,低著頭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看看這家伙成了什么樣子,吳歸想,這還是往日那個囂張的厲害的贏家a嗎。那家伙低垂著腦袋,黑色的頭發亂糟糟的堆在腦袋上,他揉太陽穴的時候以吳歸的角度還能夠看到他的臉。眼睛下一片青黑,睡眠壓根就沒有治愈他。他昨夜爬上床時沒有洗漱,沒有換下外衣,現在那些衣服如同腌菜干一樣掛在贏家a身上。

該叫喪家之犬a了。吳歸聽見自己心中有個小人在冷冷的嘲笑。他實在是不想對昨天還爭執——甚至還以特有的高傲姿態侮辱了他一番的贏家a有什么好態度,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以盡可能柔和的語調問:「宿醉?你昨晚喝了多少酒?」

「鬼知道。」贏家a含糊道,「好歹我沒忘記付賬。」

吳歸拿了贏家a的水杯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熱水,沖調了些蜂蜜給贏家a送過去。贏家a盤腿坐在床上,接了水就咕隆咕隆的灌了下去。遞還吳歸杯子時,贏家a低聲道:「……幫我跟依依說點好話吧。你和她不是一起長大的嗎?」

哦,現在就不說「當初跟她在一起的怎么不是你」了?

自己惹女朋友生氣了,還要別人去安慰去做和事老?

吳歸握住還帶點溫度的杯柄,冷冷淡淡的說:「你自己跟她道歉吧。」

贏家a道:「我當然會道歉。但是她得先退出比賽。」

吳歸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奇怪的看向贏家a。贏家a坐在床上,視線不在吳歸身上,也自然沒注意到吳歸的表情。他自顧自的說下去:「她進入了入圍賽是很了不起,可我不覺得她的課題有研究的必要。就算夢境能和心理學甚至生理學搭上關系,也完全是童話性質的小兒科。精神力的范疇不可能是詢問幾個人的夢境就能得到突破,她的課題不會拿獎的,教授們一時覺得新奇,最後也不可能看得上——」

「你怎么知道教授看不上?」吳歸問。

贏家a沒說話,只輕蔑的笑了一下。

吳歸說:「弗洛伊德還出版過《夢的解析》。那是精神分析心理學的正式形成。」

贏家a敷衍的「哦」了一聲:「你也說了,已經有弗洛伊德了。還是過去式。」

吳歸:「神經科學也不可能放過人類的這種精神活動。」

贏家a揮了揮手,就如同在驅趕一只蒼蠅:「依依的研究課題,你為她據理力爭這個研究的價值做什么?」

吳歸深吸了一口氣:「你也說過了,我同她一起長大的。」

贏家a露出了厭倦的神色:「我知道。可是我現在需要她退出比賽,退出她研究的這個課題。之後我會向她道歉,請客吃飯或者是送東西都沒問題。就算她獲了獎,她也是我的女朋友。她繼續比賽就是在當著全校在打我的臉,依依是個好女孩,她會考慮我的感受的。」

這次吳歸聽懂了。因為贏家a失利了,所以贏家a的女朋友絕對不能成功。就像他敘述過的那個夢境一樣,他無法點燃酒精燈,所以誰點燃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欒依依。他將「女朋友」看做是什么?一個具有自我意識的人?還是僅僅一個襯托自己優秀不可缺少的附屬品?

吳歸站在原地,將手中的杯子放回贏家a的桌子上。隨後他從冰窟中撈出了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