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醒·零十七(1 / 2)

吳歸在實驗樓區繞了一圈,實驗樓一共有四棟,兩棟互相連接在一起的回字形,兩棟獨立且高聳的標志性建築。它們之間是蔥郁的樹木和被木頭柵欄圍起來的自主葯材培育區,清晨的太陽並不強烈,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吳歸總是覺得不習慣。周圍如果是冰天雪地才對,天甚至也過於湛藍了。

兩棟標志性的高大實驗樓中的實驗教室已經被校方瓜分給了進入入圍賽的隊伍。開放的公共實驗室只有回廊的兩棟。吳歸在大樓中一樓一樓一層層的穿行了一遍,最後他站在頂樓的玻璃落地窗前,面對著一片草木蔥郁的校園陷入了深思。就算在臨近期末時全校學生出動搶實驗室和模擬自習室時……座位都沒有這么滿過。

放棄的念頭如同陰雲在他的心臟上空一晃而過。

他手掌貼著落地窗,俯視向整個校園。楓香樹和辣木樹正是樹葉最為茂盛的時刻,青石板路的小道和水泥大路都被鋪蓋著的綠色給籠住。不遠處越過人工湖就是教學區,再其後就是視線之外的生活區。

吳歸對著玻璃哈了一口氣,水霧短暫的蒙上玻璃又很快的消退去。初中高中的時候他很喜歡這個游戲,尤其是在冬天,屋外天寒地凍,教室里雖然算不上溫暖但是也足夠讓人刷題刷到面色通紅。吳歸以為是腦充血熱的,後面想想也覺得應該只是空氣蔽塞到短暫缺氧。溫差讓四面八方的窗玻璃都蒙著一層磨砂似的霧。吳歸靠窗的時候刷卷子刷到無聊時,特喜歡支起身子在上面畫畫。一根草,兩只鴨,三個拿劍的火柴人和一只奇形怪狀的山背怪獸。夜晚的時候教室里的光從粗糙的簡筆畫中流到外面的黑夜里,是被最初看見並認識到的「流光溢彩」。

現在回想起來,他花費大半個青春的努力的成果有點像個逐漸扭曲的荒誕笑話。制葯師是份不錯的職業,但首先吳歸得先披荊斬棘越過大部分同專業學習者跑到那個位置上才行。在一層層一間間公共實驗室和自習室的滿員給了步履蹣跚的吳歸一個棒頭重擊。他幾乎可以看到自己被人遠遠落在後面的慘狀了。

「……炮灰c?」

後面有人在喊他的綽號。吳歸愣了一下,轉回過頭。是友人b,那家伙舉起沾滿了青綠色粉塵和黏液的手掌,叫他的時候有些遲疑。見到吳歸的正臉時,友人b才咧開一個一如往常痞氣十足的笑容,「我就在想這個跟炮灰c一樣傻逼的對著落地窗照鏡子的人是誰,結果這樣傻逼的人果然還是只有你的味道才正宗。」

吳歸給他扔了個白眼:「別叫我炮灰c,再喊下去真成炮灰了。」

友人b嘻嘻笑笑的走過來:「不叫你炮灰c叫你啥,你還有什么別的名字不成?」他伸出翠綠翠綠的爪子往吳歸臉上抓,吳歸一個閃身晃過了,友人b的綠爪子就啪嘰一聲的沾到了落地玻璃上。

吳歸嫌棄的退了兩步:「你手上綠油油的東西是什么?」

「大荔綠葉的汁液和磺青素粉末,剛試著把他們混在一起來著。但並沒有什么鬼用,你知道我一向對溫度和壓力還有時間掌握的不大好,就算他們成功的混雜了也只能變成純度為負數的廢料。」

「傷寒c-978型的試劑?」

友人b眨了眨眼:「誒,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偷看了我的筆記?!」

「也就是這一型的試劑對大荔綠葉汁液和磺青素粉末混合純度有高要求了。難點不僅僅是溫度、壓力和時間,大部分刊目將它純度的要求歸在運氣和偶然上。不過我不想這么解釋……」吳歸瞥到友人b愈加迷茫的表情,止住了話頭。他看了眼友人b,再看一眼一側滿員的實驗室,「你出來做什么?就不怕位置被搶掉?」

「我們那個組當初不是跟著贏家a混的嘛。贏家a提出的是個高難度的創新葯方,我們都覺得有戲,真沒想到被譚永言一招給pass了。」友人b聳聳肩。自始至終他臉上都沒有對被淘汰的沮喪,「當初看好贏家a跟著贏家a給他打下手的組員可是超級多,當初叫你加入的時候就差不多滿員了,結果你自己硬著腦袋要另辟途徑——不過懶得再說,反正我們都被淘汰了。我和其他部分組員打算自己把這個不完全的葯方試驗下去,沒准可以當畢業作品或者再參加什么小型的比賽掙點畢業資本。」

他指了指身後的教室:「半個實驗室都是我們的人。我出去一趟也有人幫忙占位置的。」

吳歸說:「……我問的是你為什么出來。」

友人b說:「負責輔導我們的助教病了。被送到醫院去了,我作為代表得去探望下。」

吳歸:「病?」

友人b:「輪值生那邊說是突然在辦公室暈倒,發燒,可能是近期全校大繁忙倒下了。估摸著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事。你過來實驗區這邊是想練習?」

吳歸:「對。但是這邊教室都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