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醒·三十八(1 / 2)

吳歸一無所知。如果他在拐彎的時候回過頭去,就能發現那家原本開在街角的店如同淡化的光影一般消失在空氣里。

他腳步虛浮,踩在石磚路上如同踩在海綿上。提著捕夢網的手如同執著一根蜘絲,他踏上樓的時候覺得手背忽然一涼,就像有一片冰涼的錦緞覆了上來。吳歸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兩旁的沒有行人,手上也沒沾著什么可疑的東西。

吳歸本就燒的昏昏沉沉,頭暈目眩下只當是幻覺。

但是發燙的臉頰也像是被什么冰涼的東西黏連上了。溫差過大,讓吳歸沒辦法無視。他用手背蹭了蹭臉頰,但只能觸摸到口罩的粗糙質感。冰涼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但是像是有人在他脖頸處吹了一口氣。吳歸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下一刻就有指尖輕柔劃過脖頸的觸感傳來。

四周空空盪盪,只有盛在夏末空氣里溫暖干脆的陽光。

總不會是幽靈吧?他沒有聽到過學校有鬧鬼的傳聞啊?!

——除去一部分植物和人造毒品之外,疾病也往往會帶給人類幻覺作用。作用於神經和大腦精神力的研究一直是學術上的空白。所以偶有高燒時的人簡稱自己的靈魂離體,並看到了窗戶外的景象。雖然有刑偵人員稱是病人從鏡子中看到了窗外到倒影,並模糊的感覺於靈魂,但我們並不能真正的診斷為「非幻覺」。

吳歸抬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

額上燒的厲害,溫度有些燙手,他混混沌沌的上樓,開鎖,進入空無一人的寢室。

老大在實驗室,友人b還在醫院,贏家a不知道去哪現在連影子都沒有。吳歸將手上的捕夢網往床頭一掛,隨手在書桌上抽了本教材,攤開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他干脆雙手一枕趴在桌上對著那串垂下來的捕夢網發呆。

陽光恰恰好好從陽台透進,被捕夢網的網給濾過,淋在垂下的羽毛處,溫暖妥帖的泛濫開來。

吳歸注視著它,在溫和的陽光中打了個哈欠,眼睛眨了眨,還是抵不過病後疲倦的困意,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進門的時候順手鎖了門。但一個人影偏生直接的從閉合的門處穿過,就好像直接從空氣處走進。人影的身形晃了晃,像是一個漆黑的幻影。一抹黑氣不知從何處飄竄而入,鑽進吳歸帶些熱氣的呼吸中。

吳歸不安的皺了皺眉頭。他趴在桌上的神情和姿態本來就乖,更何況因為高燒臉眼下都溫熱的紅了一片。空氣晃盪了兩刻,人影徹底完全的現身出來。

是那個吳歸在巴士上看到的,亦在店門口看錯過的黑色斗篷男人。

男人一眼不發,視線藏在斗篷下方。他像一具寒氣淋身卻逐漸在陽光下一點一點融化的冰雕,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是視線帶著極度的貪婪一點一點的侵丨犯向趴著的少年人渾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如同將外在的襯衫,米色休閑褲全部去除,直接看到對方光丨裸的軀體;再直接貫穿過肉身,親吻上靈魂。

男人將斗篷的兜帽放下。

他做這個姿勢一向做的閑散卻優雅,被深夜所染黑的頭發柔和的貼在耳際,露出來的皮膚蒼白,一雙漆黑的眼瞳如同從深淵中撈上來一樣。他停了兩步,步伐極輕的走向吳歸。

那一瞬間他渾身上下的危險陰郁氣質都干干凈凈徹徹底底的消退了。

他像趴睡著的年輕男人走去。

吳歸陷入沉眠。他的脊背完成一個新月的形狀,寬松的襯衣向下垂去,布料的線條勾勒處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人干凈削瘦的身形弧度。

男人用那雙辨不出神色的雙瞳注視著他,眼內涌動著暗無天日的深沉漩渦。

但是無論是怎樣的瘋狂和欲念,全都被男人不動聲色的強壓下去。

他緩慢的像吳歸伸出手去,就像距離著數個紀元。然而他們本身,就隔著比時間還遙遠得多的次元。

那雙蒼白如石刻偏又修長的手指在觸摸到吳歸的眼睫時停下了。

吳歸相貌干凈,帶著一種斯文和在被以玻璃瓶的陽光浸泡過的溫和。睡過去後,他眼睫覆蓋下來,面色因為高熱而發紅,像是一觸碰就被徹徹底底如同泡沫般碎裂了。

天知道男人在強忍著多么巨大的*。

他想扯下這個人的口罩,撕咬上去,以最原始的屬於野獸的手段;然後呢,將這個人吞吃入腹,完完全全的化為一體。

似乎這樣一來就不會被離開。

不僅是次元,他們之間的時間線也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兩個不同次元世界的時間就像兩條毫無關系各自奔騰向前的河流,那么一條河中的水滴要前往另一條河,只能先蒸發自己,融入雲里,等待一場大雨和在壞運氣後千辛萬苦的跋涉。但他趕到時,是處於另一條河中的哪一個階段,哪一出過往,亦或是未來,是完全混亂的。

幸運的是,無論是哪個時間段的吳歸,他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