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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仲使用了一張「音量卡」,保持在場之人都能到自己聲音,朗聲開口說道:「分封之制,若真是行之有效,又豈會有今日大爭之世?所謂分封,無非就是誰給的禮物多,誰就是忠臣,誰就能得到天子的獎賞。天下也好、百姓也好,無非是天子手中的禮物,完全不顧這些『忠臣』得到禮物之後,會怎么做?是橫征暴斂還是細水流長,反正不管怎么樣,忠臣之前送了多少禮物,就一定會在天下賜予的禮物上撈回來。有舍才有得,放長線釣大魚,這到是一筆好買賣。在這筆買賣中,天子是不會吃虧的、忠臣也是不會吃虧,那么誰來為這筆買賣買單……付帳呢?」

白仲環顧四周一圈,隨手亂指人頭,開口說道:「你……你……還是你……錯了……是所有的人……是天下所有的人來為這筆買賣付帳,所有的人祖祖輩輩子子孫孫一起付帳。」

隨著白仲鏘鏘話語落地,原來有些喧鬧的場面靜靜安靜下來,偶爾有儒家子弟想跳出來反駁,也被其他學派的弟子給鎮壓了下去。

白仲所說是當世通病,後人可能只能說紙上得知,而現下這些學子生活在這個時代,哪個不清楚分封的弊病,只是有時候屁股決定腦袋,涉及到相關利益不敢言明而言。

「廢分封、改郡縣。天子親治天下,以法治國、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依法行事、無分貴賤、一體同法,再也沒有人敢隨意更改違天子之令,擅加賦稅、私量刑法、以己喜好置百姓於水深火熱。」

「說的好!」法家的士子第一個出來鼓掌,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人站出來叫好。

白仲的話雖然有點吹捧法家之嫌,但不妨礙從來都飽受貴族欺凌的山東六國士人,找到共鳴之處。

這就像後世冥煮國家選舉,就是雙方比誰畫得餅夠大,很明顯白仲這張餅又大又香,因此歡呼聲浪一浪高過浪。

過了一會兒,歡呼之聲漸停。

白仲又開口說道:「而這樣的國家,只有我大秦才能建立起來。大秦之天下,將會是一個與夏、商、周完全不同的天下。」

秦朝,雖然短命,但是中國歷史上影響最為深遠的王朝——就連給中國人帶來「漢人」和「唐人」稱呼的漢朝和唐朝,也沒有秦朝對歷史影響深遠。

因為秦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制朝代,秦之後所有的朝代都是依秦朝的制度而行——封建制中央集權王朝。

祖龍身死秦猶在,百世猶行秦王政。

而秦之所以能打敗山東六國,並且能建立一個與夏商周完全不同的國家,用通俗的馬列政治經濟學來說,就是封建制打敗了奴隸制,是先進的生產關系打敗了落後的生產關系。

六國必然滅亡,這是由於其體制所決定的,任何人都無法可擋的。

「我知道,大家會覺得小子我年紀小,但是我相信不過二十五年,整個天下,你們所有的人,都會認同我這番話。」白仲說完,也不待掄材大典出結果,一揮衣袖瀟灑而去。

其實白仲很想說,不過二十五年,整個天下在我們陛下腳下跪舔,但是想想太拉仇恨了,為了能活著走出邯鄲,還是不要這么拉風了。

出了掄材大典的會場,白仲回到使館,連歇都沒有歇一會,就收拾了一包干糧、行李,再將兩國國書打了個包,又命人牽了兩匹快馬出來。

「家主這是要去哪里?」說話的是一個白家的子弟,也算是白仲的親兵——白玥。

「今天在掄材大典上一辯,辯得好不好不說,但我擔心趙人識破我的身份,所以我輕裝快馬先行一步,你們在後面坐著車慢慢跟著來。」白仲開口解釋道。

在這個年代,從喬裝使者入秦,結果大發光芒,不得不連夜逃走的趙武靈王、到不為魏王所用,就要被魏相所殺的商鞅,以及後來說了「床頭捉刀人乃英雄」而被曹操殺掉的匈奴使者,君主們在遇上有才而不能為己所用之人時,無一例外的都會選擇殺掉他。

再加上掄材大典人多口雜,萬一哪個殺千刀的知道甘茂沒有一個叫「甘羅」的孫子,又或者誰認識自己這么帥氣的小侯爺呢?

因此,幾乎連一秒鍾都沒有多想,白仲決定起腳開溜。

開溜之前,白仲還順手收了一封嬴政自咸陽寄來的書信,信上只有三個字,寫著……你以為是寫著「想你了」?不不不!其實是寫著「睡不著」。

「睡不著?」白仲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甜美中帶著幾絲邪惡的微笑,「不是已經送了替代品給你了嗎?」

此時在咸陽宮秦王寢宮中,原本應該按例午覺的秦王嬴政,正躺在他那張超大超寬的床榻上,默默的伸出手,將「替代品」橫放在自己嘴上的一只腳拿開。

「阿仲,你什么時候回來啊?寡人不抱著你睡,寡人都失眠了。」嬴政抱著一床被子,嘴里咬著被角,默默扭過頭看著在自己旁邊呼呼大睡的替代品,在心中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