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弒師之罪(1 / 2)

古道殘陽,秋風肅殺。

六七名形貌不一、服裝類同的青年各自御劍乘雲,在道路上疾行,不時掃視四周景物,臉上露出或興奮或急切的表情,似乎在尋找什么人或是物事。

「姜師兄,那惡賊究竟躲到哪里去了?方才我們明明看到他往這里跑了,怎么一眨眼便不見了?」其中一名舉止毛躁跳脫的青年嘀咕著向身旁之人問詢。

「仔細搜尋,莫要遺漏一寸之地!」另一名滿臉傲氣的青年高聲喝斥了四周諸人一句,這才回頭答復道,「哼!我就不信他受了重傷,又被下了封禁靈力的禁制,任何術法符咒都使不出來,還能飛身逃脫這天羅地網不成!只要能夠活捉到他,再交給丹霄派秦宗主,絕對是大功一件!」

「是是是,待到那時,掌門師伯也再不能偏心那個姓邊的了,一定會將姜師兄你立為繼承人的!」先前說話的青年滿臉討好之色,諂笑道,「他邊鵬算個什么東西?還不是只會依靠一張裝模作樣的臉,年幼無知,毛都還沒長齊呢,怎么比得上姜師兄你?眾位師兄弟之中,唯有姜師兄你當掌門才是眾望所歸!」

姜師兄斜睨他一眼,雖然力持鎮定,卻畢竟掩不住一絲得色:「還是未定之事,休要胡言亂語!不過——你放心,我若當上了掌門,一定不會忘了提攜姚師弟你的。」

姚師弟大喜,急忙道:「多謝姜師兄!師弟日後一定不敢忘記姜師兄的大恩大德,每日必定在天尊面前上香為師兄祈福消災!」

「胡鬧!我又沒死呢,上什么香?」姜師兄雖然立即斥罵道,神色卻並非真正的動怒。

「是是,是小弟不會說話,該打該打!」姚師弟笑嘻嘻道,又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右臉,以作自我反省。

此時,就在眾人不遠之處三尺高的草叢里,一道人影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靜如風吹雨打下亦萬年不動搖的孤峰岩壁一般。那身影四肢修長,肩寬腰窄,全身緊緊裹於一件黑色勁裝里,分明是個極英挺的男子。

而男子雖然身形偏瘦,臂膀亦不顯得十分粗壯,渾身卻似乎潛藏著說不盡的爆發力,正如一柄收於劍鞘中的寶劍一般,雖極力收斂,卻難掩鋒芒。

姜師兄等人對於男子的所在毫無察覺,繼續一面前行,一面四處搜找。

「姜師兄,為什么秦宗主非要活捉那個惡賊呢?這等大逆不道、謀殺恩師之徒,早該下十八層地獄去了!」姚師弟似乎是個不大安分的主兒,消停了不一會兒,又開始嚷嚷道,「若非秦宗主一定要活口,我等早就已經將他斬於劍下,又何至於會讓他有機會逃脫至今?」

「這自然是有緣故的。」姜師兄略一掃視周圍諸人,只見不僅是姚師弟好奇,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面露疑問之色,遂慢條斯理地道,「此事雖然不算機密,秦宗主自己也不忌諱,不過知曉的人多數顧及秦宗主的顏面,不願說出口而已,因此你們才不知道。」

姚師弟忙說:「小弟自然不及師兄慧眼明察,還請師兄為小弟解惑!」

姜師兄也不再賣關子:「說到底,只是因為秦宗主的妻子被那傅鈞詭計劫走,至今不見蹤跡,天底下恐怕只有傅鈞一個人才知道秦夫人的下落,自然不能讓傅鈞就這樣輕易死去。」

「那豈不是便宜了那惡賊,還可以多活幾日!」姚師弟嘀咕道,忽然又猥瑣地低聲笑道,「聽聞秦夫人可是一位稀世罕見的大美人來著,落入那惡賊手里,倒是白白讓他享受一時艷福了!」

話聲剛落,原本似乎已經與四周寒冽秋風化為一體的黑衣男子猛然身軀一顫,緩緩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極厲的寒芒。

只一瞬間,男子便仿佛變成了一頭縱橫原野、所向披靡的孤狼,渾身散發出噬人的氣勢,隨時蓄勢待發。

姚師弟等五人毫無所覺,繼續嬉鬧著前行,唯有姜師兄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走出幾步後便停下腳步,目光驚疑不定地環顧左右,喝道:「誰?!」

姚師弟駭了一跳,不禁退後了一步,顫聲道:「姜師兄?怎、怎的?這附近難道還有埋伏不成?」

姜師兄卻不及理會姚師弟與其他四人的驚慌之舉,徑自邁步向前疾行,同時揮動著手中長劍,以劍鋒掃盪著雜亂的草叢,盤算著即便遇上了敵人,也足以搶占先機。

眼見姜師兄的身影距離黑衣男子已是越來越近,男子卻依舊紋絲不動,像是一只耐心等待著獵物慢慢墮入陷阱的頭狼。

直到姜師兄的左腳終於踏入了男子身前的半丈范圍時,卻驟然只見一道細長如線的寒光迎面撲來,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咽喉處剎那間已被冷冰冰的鋒刃抵住,瀕臨死亡的危機感涌上四肢百骸,不由渾身一僵。

此時男子已經站立起身來,雖是一身素凈全無紋飾的黑衣,質料也極其普通,穿在他身上卻偏偏有長身玉立之效,竟是分外軒軒若霞舉,峻拔如蒼松。

然而在姜師兄眼里,只覺得男子不但身如高山、威勢驚人,眼神更是凜冽如霜,兩道目光仿若變成實質一般,如冰棱似的正自慢慢割裂著他的身體。

姜師兄呼吸漸促,額間冷汗溢出,驚惶無措道:「你你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