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以為安(1 / 2)

「劉師弟?」見到來者,蕭雲暉似乎有點意外的樣子,在聽到來人所說的話後,卻立刻頷首道,「好,我即刻便去。」

說完,蕭雲暉又回身面對傅鈞和秦湛,滿懷歉意道:「師尊傳召,我不得不立即前往。幸而二位師弟的濯骨授劍之儀俱已完成,今日已可隨意歇息。」

蕭雲暉頓了頓,忽然似是想到什么,又對那名傳話的弟子道:「對了,劉師弟你若無其他急事,煩請你帶領傅師弟與秦師弟回甲子居一趟。」

甲子居即是內門弟子起居的房屋之一,傅鈞與秦湛所住的地方。內門弟子房舍共有數百間,每隔五間便另起一座房屋,分別以天干地支依次命名。

「是!大師兄但請放心,我必不敢有負所托!」那劉姓弟子立即答應下來,滿臉熱忱。

「大師兄既有要事在身,我們自然不敢成為阻礙,還請大師兄自便。」秦湛亦神色恭謹,微笑而言。

蕭雲暉頷首致意了一下,隨即便動身離開。

等到目送蕭雲暉遠去後,那劉姓弟子這才把目光轉向傅鈞與秦湛,神色卻似在一瞬間便已徹底冷淡下來:「走吧。」

說完,也不給傅鈞和秦湛任何反應的機會,便已自顧自地邁步前行,步伐甚疾。

傅鈞性格本就不喜多話,尤其在陌生人之前更是如此,因此對劉姓弟子的態度並不在意,立即邁步跟上。

秦湛雖然善於交際,此時卻也神色不變,安靜地跟在劉姓弟子身後,竟仿佛顯得格外溫順。

走了有一段時間後,大約是因為丹霄派中殿閣宏偉、岔路甚多,而劉姓弟子又帶他們抄近路走捷徑之故,眼見四周已不見任何人影,連遠方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周圍只剩下他們一行三人踏在青石路上的陣陣步履聲。

頃刻之間,卻見身前的劉姓弟子似乎逐漸放慢了腳步,直至完全停了下來。

劉姓弟子倏然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對准傅鈞與秦湛,面無表情,語氣卻頗有不善。「你們兩個,就是宗主新收的弟子傅鈞、秦湛?」

傅鈞微微一怔,尚未作答,身旁的秦湛卻已代他出聲。

「正是。我名秦湛,他名傅鈞。」明明面對其他人的冷臉,秦湛也仿佛能夠視若無睹一般,依舊露出一抹恭順的微笑,神色間似乎隱約還有點少年人初見生人的羞澀之意,「不敢請問師兄如何稱呼?」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劉姓弟子見秦湛如此謙恭有禮的態度,臉色似乎稍微變得好看了一點:「我姓劉,單名一個劭字,你給我記好了。」

「是,劉師兄。」秦湛神態溫順,語調甜蜜。「我與他一月之前方才進入內門,先前因為在試煉中太過莽撞無知,以致不得不躺在床上靜養一月,未及早早拜見師兄,還望師兄千萬見諒。」

秦湛說完,又鄭重地抱拳行了一禮,態度更是顯出幾分誠惶誠恐來。

劉劭點了點頭,一直等到秦湛做足大禮後,這才故作姿態地揮手道:「不必如此,此等不過小事而已,我又豈是心胸狹窄之輩?」待秦湛起身稱謝,劉劭又頗是拿大地道,「不過,像你們這樣養傷長達一月的新弟子,在本派之中,也確實少見。」

「我們二人的體質,哪里敢比得上諸位師兄!」秦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養傷一月,雖有大師兄偶爾指點一二,但我天性愚鈍,還是幾乎什么都不懂,今日見到劉師兄這般和善可親的尊長,便覺得自己仿佛螢火初見明月之光,今後只盼師兄能夠多加賜教,也免得我們落後太多,給諸位師兄丟臉了。」

秦湛的聲音實在婉轉動聽,柔潤清和,仿佛天生便有一股魔力般,令人不知不覺中便已放下心防,生出親近之意。再配上他臉上的表情、說出的話語,一般之人只怕極難不被他所打動,喜怒皆隨他起伏。

劉劭也不過只是個二十余歲的青年,幾乎沒兩下便撐不住原本的敵意,語氣比起之前和軟了何止百倍,又在秦湛誠摯而期盼的眼神里,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傅鈞一直默不作聲地冷眼旁觀,看著秦湛僅是三言兩語,便讓劉劭將自個兒的身份來歷、心里想法徹底吐露了出來:原來劉劭也只是進入內門剛滿五年的後輩弟子,但卻與律法長老庄行之沾親帶故,而且關系還並不遠,乃是庄行之的表侄,平日里亦以此為驕傲,自視甚高。

雖然劉劭是庄行之的親戚,但因為資質平平,庄行之身居律法長老,掌管丹霄派一眾法令規章,性甚嚴正,見到劉劭通過內門考核後,非但不肯收他為徒,甚至還懷疑當時把關試煉的弟子刻意放水,幾乎要請示宗主將他逐出內門,幸好被凝丹長老等人勸阻,這才讓劉劭不至於成為第一個進入內門未過一日便被逐出的弟子。

最後庄行之只叫他好自為之,還是凝丹長老谷玄為人最心軟,將劉劭收為門下弟子。

劉劭對庄行之的無情也深為怨憤,很想做出一番大事業來,讓庄行之驚震失色,後悔昔日輕視之錯。但他天資本就不甚出色,又不肯痛下決心去刻苦修習,所以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比他晚入內門的師弟師妹們一個個修為漸漸超越他,然後愈發怨天尤人。

但劉劭又是欺軟怕硬的心性,平時絕對不敢對宗主長老等人有絲毫不敬,對蕭雲暉等高階弟子也只有巴結的份,也只敢欺負一下初入內門、不了解情況的師弟師妹了。

譬如此時的傅鈞和秦湛。

只不過以秦湛的煽誘能力,早已讓劉劭消除了敵意,甚至連平常絕不敢透露給其他人聽的思想都說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