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何為魔道(2 / 2)

自古以來,道修界中有六大門派,三正三邪,均是弟子數千,威名遠播——其中三正為丹霄派、太華宮、天清觀三派,而三邪則是冥王宮、玄陰派、琅邪谷三派。

三大邪派雖然號稱邪派,但也是自詡為道修,修行之法與三大正派大同小異,只不過門規寬縱,門下弟子行事隨心所欲,並不時時刻刻以行善救人為己念,有時候甚至會對惡徒袖手旁觀,獨善其身,雖然讓人頗有微辭,但也談不上是真正的惡人,與魔修並不相同。

而三大邪派的修煉之法,雖然很可能古怪離奇,駭人聽聞,但還是勉強遵守了道修的規則,並不算牽連無辜之人——因為若是對方心甘情願受人利用,旁人也不好為其出頭。

而魔修,便是真正視人命如草芥的惡魔,是邪派中人亦有所不齒的。

「不錯。」秦湛頷首,曼聲敘述道,「冥王宮霸道,宮中弟子皆對宮主尊奉若神祗,稍有違令不敬者便立即處以嚴刑,幸好這一代的冥王宮宮主為情自縛,並無太大野心,倒也難得的風平浪靜。而玄陰派陰險,行蹤詭秘莫測,只不過派中女子居多,難成大器,不足為懼,倒是掌門果斷狠辣之風不亞男子。至於琅邪谷,雖然較之其他兩派,算得上與世無爭了,谷中弟子多數擅長醫毒雙道,行事亦正亦邪,但那行事偏『邪』的幾個,所做下的事,已經十分聳人聽聞了。」

對於秦湛所說的這些話,傅鈞也頗有耳聞,而他對邪派中人也並無什么偏見,並不像有些正派弟子一見到邪派之人,立即便冷著臉拂袖離開,還可能在背後吐一口唾沫,叫一聲晦氣。

這是因為他前世的好友杜熠琛,正是琅邪谷中的一名弟子。

杜熠琛便是行事極「正」的那些琅邪谷弟子之一,懷有一身出色的醫術,出道不過數年,卻已活人百數以上,而且不求回報,只以鍛煉醫術、在醫道上成為前無古人的大宗師為畢生目標。

而前世的傅鈞會與杜熠琛結交,也是在斬除魔修之後不幸受傷,受了對方救治的恩惠,養傷之時與杜熠琛攀談,發覺彼此頗為意氣相投,便在其後亦保持了來往,情誼亦在累年中漸漸加深。

「據說琅邪谷的『毒王』陰雩,性格陰邪,不但喜歡以活人來試煉毒術,更喜好與美貌少年交歡,然後吸食對方的元陽,借此而增漲修為。」秦湛忽然又道,看了他一眼,似有幾分認真,又似玩笑般的道,「你若在外遇見了他,一定要小心。他是從來不忌諱自報名頭的,一問便知。」

傅鈞在前世雖然與陰雩交過手,並在最後一劍殺死了對方,卻還真不知道陰雩竟是這樣的人。此時不由微微錯愕,見秦湛嘴角半含笑意,禁不住反駁道:「若他只看中美貌少年,你豈非比我更加需要小心?」

若論相貌,傅鈞知道自己雖然也被人贊譽過「資質英挺,風采奕奕」,但卻還是並不及秦湛受人稱贊的「秀逸絕俗,雅麗無雙,皎然如芝蘭玉樹,世間罕見」。

只是傅鈞並不認為身為男兒,需要在乎容貌美丑,只要長相不是令人厭憎便足夠了。

秦湛對傅鈞的反問面色不變,僅僅是挑眉一笑,道:「我自然會小心,只是怕你什么都不懂,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

「我……怎么會什么都不懂!」傅鈞立時沖口而出道,話聲落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覺臉上微微泛紅。

他實在是沒想到會突然和秦湛討論起這樣的話題,一時間心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之感,卻也轉瞬即逝。

正當他努力保持冷靜之時,卻聽秦湛狀似好奇地道:「哦?你竟懂得這些?你知道男子與男子如何合歡之事?我倒是很好奇,藏經樓中雖然有一本雙修秘籍,但卻僅限於男女之間,想必與男男之間並不相同,你又是從何而知曉?」

傅鈞實在是無法回答秦湛的問題,陡然沉下臉,道:「眼下正是本派危難當頭之際,師父傷勢未明,趙齊兩位師兄已經犧牲一人,你為何還有心思提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秦湛聽他這么一說,立刻收起臉上不正經的戲謔之色,端容道:「我提起這些,不過是不希望你一直在想著大師兄的事,然後郁結於心,甚至在面對他之時也不忍下手,反而被他所傷。」

傅鈞頓時沉默下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秦湛卻又倏然舉目看了一眼前方,若有所思道:「已經到了。你看,果然如我所料,是在天心閣這里。」

傅鈞聞言,也看向前方,只見前方不遠之處坐落著一座小巧玲瓏的五角形雙層閣樓,整座樓無論牆壁屋檐,皆是一片濃墨般的漆黑,暗沉沉的不含一絲光芒,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凜然肅穆之氣。

而在閣樓之前一塊白石鋪就的寬闊平地上,卻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按照各人所站的位置,明顯分成了對立的兩方——其中一方為首之人是陸淮風與四位長老,而另一方為首的兩個人,卻是已經叛派入魔的蕭雲暉,以及一名身披玄甲黑袍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面容陌生,是傅鈞前世從未見到過的,一頭雜亂的白發猶如刺蝟一般,容貌卻並不顯得蒼老,只如三十許人,而其一雙眼眸鮮紅如血,目中更是滿含嗜血之意,渾身氣勢渾如泰山壓頂一般,咄咄逼人,即使是此時相隔一段距離的傅鈞,也感受到了那股壓力,毫無疑義地正是今日入侵丹霄派的魔修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