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抗命孤行(1 / 2)

見傅鈞說得如此言之鑿鑿,絕無猶疑,謝天朗微微頷首道:「斷情絕心陣昔日確實威力驚震天下,旁人記載此等軼事亦不足為奇,但此陣布置之法卻絕無可能流傳下來。」

谷玄也道:「傅鈞,你既未親眼見過斷情絕心陣,便不該胡亂說話,還不快向你師父好好賠罪認錯,讓你師父消氣?」

傅鈞心知谷玄此話是在為他打圓場,可是卻仍舊選擇了默然垂目,忽而又道:「……那師父今夜來此,究竟是想要如何處置秦湛?」

陸淮風不語,陡然冷哼一聲,語調滿含威嚴地道:「就你這句話……你還敢說,華兒不曾向你泄密?!」

「弟子早已決意今夜闖入禁地救出秦湛,與陸師妹確實無關。」傅鈞緩緩答道,「但師父與四位師叔對此事的反應,卻難免叫弟子在心中猜度著,陸師妹究竟聽到了什么樣的決策。」

陸淮風尚未應答,謝天朗卻突然嘆了口氣,開口道:「宗主,不必再瞞著他了,反正以他與秦湛的親近,遲早也會察覺真相。」

陸淮風臉色微沉,一時間卻不則聲。

「傅鈞,其實你師父瞞著你,也是為了你好。」謝天朗見陸淮風不反對,便自行說話了。「秦湛他入魔已深,確實已經無法救治,而且他不斷試圖掙脫鐵鏈,已是傷勢沉重,只怕再過一兩日便難以支撐下去了。但宗主與我們商議的處決,其實也並非奪取他的性命,而是以『九龍冰封』之法,將他封印在此處禁地中,等到日後想出了救治之法,再破除封印,放他出來。」

傅鈞面無表情,沉默良久。「被封印後無知無覺,五感皆喪,與死人又有何異?」他聲音雖然低而沉緩,卻似乎蘊藏著極為激烈的情緒,只是暫時被壓抑住了,尚未爆發出來。

「但終歸不是死人!」謝天朗微微加重語氣道,見傅鈞一時默然,終究還是有些心軟,嘆息道,「我知道你與秦湛朝夕相處,感情深厚,但自從本派立派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僅是將魔修封印起來,而並非……除惡務盡。這已經是我們與你師父多次商議之下,最終敲定的最穩妥之法了。」

謝天朗說到最後,似乎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傅鈞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謝天朗欲語未語的話——只怕這個方案,還是在心慈手軟的謝天朗與谷玄多番爭執之下,方才擇選出來的。若是僅憑陸淮風一人決斷,只怕不會是這個決策。

——畢竟斬草除根,才是杜絕後患的最佳方案,不是么?

傅鈞在心底如此質問著自己,只覺得一顆心愈發如同沉入寒潭一般,那股冰冷之氣深入五臟六腑,穿心透骨,時時煎熬。

傅鈞強忍著不露聲色,又道:「封印會持續多久?」

謝天朗似乎被問得有些語塞,躊躇了一下,方才緩緩道:「一直到我們尋到救治之法為止。」

「若是幾十年、一百年亦未能尋到方法呢?」傅鈞低聲道。

「那便吩咐下代弟子繼續尋找。」謝天朗似乎明白他擔心的是什么,語態堅決地道,「你放心,無論過去多久,本派絕不會忘記此處還有一名弟子需要解救,違背此諾者,天人共棄。」

傅鈞不再問詢,目光慢慢移動著,最終落在了秦湛宛若安然沉睡的臉上。

看著依舊昏迷未醒的秦湛,傅鈞心想:若是秦湛還清醒著,以他心性中的驕傲,絕不會答應讓人這樣天長日久地冰封下去,完全將自身的命運交給其他人作主。

若真到了那步田地,只怕秦湛寧願一死,一了百了。

傅鈞想著他若是此時放棄秦湛,只怕日後再難有一個安眠之夜,因為秦湛會在夢中不斷質問他——為什么要代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為什么不干脆一劍殺了自己。

而且,回想前世,在最後的那三年里,秦湛一面逐步疏遠他,一面身體也確實是在漸漸消瘦下來,種種症狀,皆與今生所見相符。

……兩世……深受魔種侵害之苦……皆是為他……

如果沒有秦湛代替他承受魔種,這些苦難折磨,原本應該發生在他身上……

……如此情意,怎能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