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求婚(1 / 2)

白鏡再回到片場的時候,果然所有人都是意料之中的揶揄神情,他窘迫得要命,臉上卻只能維持淡定如常的表情,實在是心累,薛謙遠遠走過來,感嘆地說道,「昨天你不在,今天韓清不在,你們這么輪番欺負單身狗太不道德了。」

白鏡臉上一紅,咳了一聲,「薛哥別打趣我了。」

薛謙又笑笑,忽然問,「他對你很好吧?」

白鏡愣了下,反應過來他問的是穆楓,不好意思地點頭,「嗯,挺好的。」

薛謙靜默了一會兒,又笑了笑,「那就好。」

白鏡沒多想什么,順口問,「薛哥就沒有意中人么?喜歡你的人可多到能把這片場圍成一百圈呢。」

「有啊,可惜那人已經有意中人了,我遇到他太晚,只能錯過了。」薛謙笑著說。

白鏡趕忙安慰,「這個……總會有更合適的人出現的。」

薛謙伸手揉了揉他頭發,溫聲說了一句,「承你吉言。」

正說笑著,導演朝他們喊了一聲,「薛謙,白鏡,你們准備好了嗎?」

白鏡立刻回應著走過去,沒看到背後的男人望著他的目光中有一絲低落,又夾雜著一層釋然。

薛謙扮演的是那位從小順風順水、儒雅俊逸的太子殿下「蘇韶」,兩人的國家在他們的父皇統治時期是結盟的關系,所以今天這場戲是蘇韶作為太子跟隨父皇來一同拜訪慕容棄的國家,在經過御花園的時候正看到慕容棄被一群人壓在地上打,蘇韶出手救了他,還將他帶到自己的房間療傷。慕容棄從小被欺負到大,性格非常扭曲,對於救了自己的恩人也沒有好臉色,全程都是陰著臉又謹慎地觀察對方,所以這場戲體現蘇韶的善良大度還算簡單,反而是白鏡想表現出慕容棄的扭曲和陰沉稍難了一些。

此刻白鏡已經做好了被揍得全身傷痕的造型,薛謙經過時忍不住一笑,說道,「要是現實里我遇到你這么凄慘的家伙也會忍不住救一下的。」

白鏡扯了扯嘴角,不敢笑太大,怕影響上妝效果,「薛哥和蘇韶一樣,的確是正人君子,這話我信。」

薛謙看了看他,又笑道,「我也就是因為太正人君子了吧,」見白鏡疑惑,他也沒多說,最後又安慰了一句,「這場戲稍微難了一點,別緊張,和平時一樣就好。」

白鏡笑著點頭,又揚了揚眉毛,「薛哥盡管來吧。」

「幾個月不見,倒是自信了很多么。」薛謙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笑道,「那就pk一場吧。」

所有人員都做好了准備,各就各位之後,導演終於大喊了一聲。

「——!」

遠處,是幾個人拳打腳踢的殘暴畫面,蘇韶和一旁的官員說笑著走過,在聽到嬉笑踢打聲時忽然一頓,側過頭在花枝間隙中看到一個少年被圍在中間被人狠狠凌-虐,蘇韶一驚,繼而又皺起眉來,不快道,「影,去把那些人拉開。」

一旁黑衣侍衛立刻過去,三拳兩腳就把那群施虐者掀到了一邊,蘇韶快步走過去,看到趴在血泊中的少年一動不動,直到聽到腳步聲才虛弱地抬起頭,那雙被血覆蓋住的眼睛雖然看不清晰,那目光卻讓蘇韶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少年面色慘白,滿臉血污,偏偏就是那雙眼睛凌厲得如同凶悍的野獸,明明是一幅慘不忍睹的模樣,卻讓蘇韶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他愣了愣,回過神時少年已經暈厥了過去,他莫名地有些憐惜這個人,也顧不得骯臟,親自彎腰下去把人抱起來,回頭吩咐影衛,「告訴父皇我先回去了,這孩子我帶走了。」說罷,拂袖離去。

「咔——!」

導演非常滿意地走過來,對著把白鏡放下的薛謙笑道,「你們倆根本沒使力么,輕松完成啊。」

薛謙笑笑,不忘誇白鏡,「還是小白更勝一籌,靠一個眼神就讓我下意識站住了。」

周圍都是贊揚聲,白鏡只抿著唇笑了笑,沒說什么。

下一場才是重頭戲,兩人的沖突和性格會展現得更明顯,眾人轉移陣地,到了內室繼續嚴陣以待。

「——!」

慕容棄睜眼的時候有些費力,他只艱難地眯縫著眼睛,模糊地看到裊裊的煙熏和一個男人高-挺的背影。他微微皺了下眉頭,下意識又閉上眼睛,耳朵尖卻動了一動,顯示出他正在仔細辨別聲音。

那個男人的腳步動了動,接著說話聲音響起,「劉太醫,怎么樣,沒什么大問題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殿下放心,都是些皮外傷,看著嚇人而已,不過……這孩子常年受凍挨餓,身體底子很差,估計傷好得會很慢。」

「這倒無妨,讓他在我這里休息些時日便好。」兩人的腳步聲遠走,過了一會兒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回來,那人走到了自己的床榻邊,似乎抬手給自己蓋了蓋被子,又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等確定那人走了,慕容棄才慢慢睜開眼,適應了一會兒,然後咬牙忍著傷痛,費力地一點點撐起了身子。似乎這么幾個小動作就已經讓他很難受了,他歇了好一會兒,才終於下了榻,光著腳四下打量這房間。

精致又不失清雅的格調,一看便是非富即貴的人住的地方,不過旁人叫他太子,難道是別國來訪的太子?有這種氣度和姿容的人,又喜歡多管閑事的家伙……

洛水國的太子殿下,蘇韶么?

慕容棄微皺起眉來,他還沒看清那個人的容貌,只隱約看到了一個俊雅的輪廓,他才不信一國太子會如此好心,定然是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借此做文章吧?慕容棄冷哼了一聲,陰鷲的眸子眯了一下,然後側頭看到被撐開一半的窗欞,黑眸驀地一亮,立刻朝窗口走過去。

費力爬到上面,剛要跳下,忽然聽身後響起一個男人疑惑又緊張的聲音,「你醒了?喂,快回去躺著,你傷得很重。」

慕容棄背對著他,聽著身後人似乎帶些關切的聲音,只冷冷低哼了一聲,「天下可憐人那么多,你難道每一個都想插手搭救不成?」

身後人默了一瞬,似是笑了,「這倒真是我的心願,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確是我蘇韶日後治國之心。」

慕容棄沉默了一瞬,又可笑似的冷笑了一聲,再沒說一句話,跳下窗欞轉瞬便沒了蹤影。蘇蘇韶立刻走過去,撐開窗戶朝外看了看,哪還有那少年的影子,他回想著那人滿臉血污背後冰冷的目光,半晌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木窗又支了起來。

「真是個倔驢一樣的家伙,回去可別再被人欺-辱才好。」

而早已跑遠的慕容棄忽然停住腳步,回頭遙遙看了一眼,半晌又嗤笑了一聲。

「這亂世拼的是心腸狠、手段毒,想要施仁政做仁君?真是笑話!」

「咔——!」

副導演當先跑過來,一把拍在白鏡的肩膀上,驚嘆道,「白鏡你這雙眼睛絕了啊,簡直能說話呀!」

白鏡陰狠的目光倏然消逝,再看過來時又恢復了平日的溫潤,「劉導言重了,哪有那么誇張。」

「可不是誇張,棒極了!」導演也走過來,當先拍了拍手,贊嘆道,「你還這么年輕,和薛謙對戲氣勢還這么足,張弛有度,絕對前途無量啊!」

薛謙遠遠看著白鏡靦腆的笑容,心思有些復雜起來。

在拍《傾城劫》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年輕人以後會大火,他的眼睛會說話,靜靜看著你的時候,仿佛整個靈魂都要被吸引過去,如今這人就像被打磨好的玉石終於在世人眼前展現出他的風華,他是真心替白鏡高興,而這個人在經歷了那么多磨難後仍舊能維持這般淡然寧靜的樣子,這是薛謙最佩服的,也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薛謙默默看了他很久,最後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小白,希望你能從此安穩一輩子,一生幸福安康。

*****

第二天韓清化完妝來到片場,就聽幾個人圍成圈在那兒興奮地議論著,他隱約聽到什么「大白演技贊爆了!」「昨天簡直要帥暈我,什么叫用眼神殺死你,范本啊!」「是啊是啊,昨天那場戲帥我一臉血!」

韓清聽完就嗤之以鼻,白鏡的為人他是真的服了,長得好看他也承認,氣質出眾,好吧,也差不多,但要說演技精湛什么的……還沒到這程度吧?

到了片場正趕上薛謙和白鏡在演對手戲,韓清抱著胳膊挑釁地看了一會兒,漸漸的,倚著牆的脊背慢慢挺直,抱住的手臂也放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臉上滿不在乎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到最後他緊緊皺起眉頭,上挑的眉眼里滿是驚詫和難以置信。

因為韓清飾演的「唐傲」一角在電影的第一部里大部分時間都在和自己的男妻你追我打、並肩戰斗,所以他至今也沒和白鏡同框過,他緊緊盯著片場中央收放自如的某人,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這……半年多沒見而已……他進步怎么會這么大?

這場戲是慕容棄被人毒瞎了眼睛後,蘇韶再次無意間經過帶走了他,慕容棄中毒陷入暈迷,意識癲狂,對周圍所有人都瘋狂攻擊,白鏡本身是武術替身出身,所以打戲全部都自己來,此刻韓清看到的,正是白鏡蒙著眼睛表現著慕容棄狂躁暴怒的狀態,如果說是因為他的眼睛生得動人,那此刻蓋住了眼睛還能散發出如此強烈的暴戾又無助的氣勢,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韓清旁觀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按捺不住,等導演喊完咔後,韓清便立刻走過去,急聲說,「下場該我了吧?」

導演看到他自然很高興,「這么快化完啦?來來,是該你了,你和你媳婦兒的戲哈!」

韓清搖頭,手指一伸指向一旁休息的白鏡,「我要先演和他的戲。」

導演和白鏡都是一愣,唯有了解他脾性的薛謙忍不住笑了笑。

導演瞅瞅他,又瞅瞅白鏡,眼神示意了一下,見白鏡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便賣了個人情,揮手說道,「那來吧,第一百四十八場,唐傲和慕容棄的對手戲,都准備准備!」

這場戲是韓清和白鏡在第一部里唯一的一次對手戲,唐傲被「夫人」氣得離宮散心,正巧遇到暗中拜訪將軍府、蒙著臉的慕容棄,唐傲覺得對方氣度不凡,又是從將軍府的後門小心翼翼地出來,心下覺得此人有問題,便偷偷跟蹤了一路,結果跟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大平地,那人忽然消失不見,唐傲還沒回過神來,就感到後脖子一痛,暈了過去,再醒來就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眼前是慕容棄陰森森的臉。

慕容棄以為他是自己那些皇子哥哥們派來跟蹤自己的,便對他大刑伺候讓他說出幕後指使人是誰,唐傲被他折磨了一晚上,要死不活的時候媳婦兒出現救走了他,可惜他連對方的樣貌都沒看清,怒火滔天也無計可施。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第二部的慕容棄當上皇帝後闖盪江湖遇到了同樣微服私訪的唐傲時,雖不知道他的身份,卻記得他這張臉,知道了當初是冤枉了人家,便處處關照著唐傲,才有了日後的結拜之心。

所以此刻,唐傲被五花大綁,他驚恐地看著面前噙著笑、拿著刀在手中把玩的慕容棄,嚇得面無血色,「你干什么!快放了我!」

慕容棄眯縫著眼睛,眸中似有殘忍狠絕的神情閃過,繼而又冷冷笑起來,拿起刀在他動脈上輕輕劃了一下。

唐傲驚恐地尖叫,「你瘋了?!你敢動我一下,我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哦?」慕容棄反而非常感興趣這句話,刀尖往里又送了一些,冷冷笑道,「如此說,閣下倒真是什么金貴之人,不妨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興許我就會放過你。」

唐傲這次本就是偷偷溜出來的,出城的令牌都是偷的,這要是讓那個死對頭皇後他們知道,一定又會告自己一狀讓父皇更厭惡自己,所以他猶豫了一下,緊張地盯著眼前這人泛著凶光的眸子,最後仍是決定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說。這人看起來並不是想殺了自己,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一定又是那些賤人的陰謀,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他的妻子一定正在找他,他只要熬過去,撐到妻子趕過來就可以了!

韓清眼中閃過萬般思緒,他的這段內心戲在後期會有配音補充上,所以他必須要把這段心理轉變在一個鏡頭內全部演到位,這么多情緒的轉換演起來並不容易,韓清自覺自己做得足夠完美,心下松了口氣,最後喊出一句台詞便准備看白鏡怎么接下去。

「我才不會上你們的當!要殺要剮隨你,休想讓我吐露半個字!」

白鏡的目光極冷,瞳孔中原本的黑色漸漸凍結成一塊黑冰,之後他伸手忽然抓住韓清的頭發,一點點掰上去,頭垂下來湊到他耳邊,似笑非笑地嘆道,「很好,是條有骨氣的走狗,我可舍不得讓你失望。」

說罷,少年慢慢起身,丟下刀,拎著他的頭發站起身,就這么硬生生把他整個人從地上拽了上來。

之後的情節……

韓清都不忍心回憶了,明明自己是在演戲,但那短短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里,他卻仿佛親身經歷了那段酷刑的折磨,明明身體上沒有一絲痛苦,卻在看到那人獰笑的臉和發青的指甲時,整個頭皮似乎都被人揪了起來,整片神經都痛得發麻了。這人演變態簡直演進了骨子里,等韓清從那段非人的折磨中回過神來,兩人身上已是血跡斑斑,凄慘無比。

周圍鴉雀無聲,過了很久,突然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叫好聲。

「我的娘啊……好疼……」

「韓清,你那是演的嗎……不會真被割到了吧?」

「媽呀,我看他肌肉扭曲成那樣,給我疼夠嗆!」

「我這輩子不敢接近白鏡了……好變態……看得我腿都軟了……」

「大白你看看我……哦,還好,我以為你跟人換魂了……」

「白哥,我以後再不拍你了,我怕你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