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看了眼手中的錦盒,沉吟了片刻後:「回府吧。」
脾氣見長,不是什么好現象,但還是得解釋清楚,免得她如夢里邊那般鑽牛角尖。
*
沈寒霽回到府中,已是晌午。
去了主卧,推門進屋,卻見帳幔內隱約躺了人。
溫盈午息了。
在屋中靜站了片刻,到底沒有喊醒她,而是把錦盒放到了梳妝台上,隨後轉身退出了屋外。
在門外等了一會,才見到溫盈的婢女蓉兒。
沈寒霽詢問:「娘子怎么樣了?」
蓉兒如實道:「方才回來,連午膳都沒胃口吃,就直接進屋睡了。」
沈寒霽「嗯」了聲:「娘子醒了,告知我。」
溫盈從中午一直睡到了傍晚,醒來後又是嘔吐又是發冷,嚇得蓉兒匆匆去尋了大夫。
早上游船,暈船的人最易著涼,而溫盈便是倒霉暈船的那個。
沈寒霽聽聞溫盈受了風寒,便去了主屋。
溫盈倒是不吐了,但卻是頭沉沉的,身子也發冷。
她要是知道會難受成這個樣子,定然不會上那賊船,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隱約感覺到了有人進了屋子,但她以為是蓉兒,也就沒有理會,閉著眼睛休息。
水聲傳來,約莫是蓉兒在洗帕子,欲給她擦臉。
手捂住昏沉的額頭,難受得啜泣。
這時床邊一陷,陰影籠罩了下來,還有一股淡淡的冷香。
不是蓉兒。
溫盈睜開了雙眸,眼尾掛著淚珠的看向坐到了床邊的人。
沈寒霽垂眸,拿著洗過的帕子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動作溫柔:「下回別這么逞強了,明明就坐不得船,還硬是游了小半個時辰。」
溫盈兩年來都沒有病過,今日不過坐了一會船就又是暈船又是受涼,聽到他的話,通紅的杏眸滿是怨念。
許是病糊塗了,腦子不甚清醒,她虛弱卻不忘拿著腔調說道:「夫君自然不想我上船的,如此就能與清寧郡主聊得暢快了。」
擦臉的動作一頓,那向來溫潤的臉色頓時略一沉。
聲音多了幾分冷漠:「阿盈,你以往不是這般無理取鬧的人。」
溫盈看到他說變就變的臉色,心中倒也沒有多傷心,大概是哀莫大於心死。
她繼而追問:「夫君可是嫌我了?」
冷淡淡去,動作輕柔地擦了她眼尾的淚珠,淡淡道:「並非嫌你,而今日非你所想的那般。我本只約了裕小王爺,向他求了宮中祛疤的膏葯給你用,遇上清寧郡主實屬湊巧。」
到底是相約,還是湊巧,溫盈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多在乎。
推開了他的帕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緩了一會,倒是鎮靜了下來,但難掩疲弱的道:「那倒是我小心眼了,可今日在船上,那郡主一句一語,句句都往我心口上扎,夫君那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聽不出來?」
等她有了孩子,沈寒霽可以納妾,她便只帶著孩子做好她的正頭娘子,等著他平步青雲便可,喜不喜歡,冷不冷落的,等成了宰相夫人後,倒無所謂了。
可清寧郡主始終是個問題,她沖著沈寒霽來的目的性那么明顯。她那樣尊貴的身份,只能為正妻,絕不可能為妾。若清寧郡主成了正妻,她便會淪為下堂妻,難有翻身之日。
沈寒霽起了身,走到了梳洗架旁。背對著溫盈,長眸微闔,臉色深沉如水。
漫條斯理地洗著帕子。
「清寧郡主此人,便是如此。」他繼而淡聲道:「往後,莫要與她有過多交集,若無可避免,便時時防備。」
本覺得他和清寧郡主有些不明不白的溫盈,聽到這話,露出了錯愕之色。
「此話……怎么說?」
掛了帕子,臉色淡淡的轉回了身,意味不明的看向在床上坐著的她,淡漠道:「清寧郡主,心術不正。」
吶吶地問:「怎么心術不正了?」
溫盈的追問,他卻是搖了搖頭:「你知道這些便可,旁的不用多問。」
這話怪怪的。
他是怎么看出來清寧郡主心思不正的?
既然早已經知道她心術不正,只是為什么在夢中他卻從未提起過這事?
但凡他能解釋一二,夢里邊的自己也不會那么早死。
約莫是看到過自己病重卧榻時的絕望,他這遲來的解釋在溫盈看來卻是輕賤了。
「好,這事我不問了,但今日夫君可否留在房中過夜?」她問。
沈寒霽微微挑起長眉。
溫盈解釋:「我如今病了,明日府中的人都該知道了。若夫君沒有留宿,只怕旁人又多加議論了,還望夫君給些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