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端倪(2 / 2)

沈寒霽入了夢。夢中他睡在床榻上,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慢慢的睜開了雙眸。

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張五官模糊,卻七竅流血的臉。

夢中那素來五官模糊的臉,卻清晰的變成了溫盈的臉,近在咫尺,一雙眼睛睜得極大,還流淌著鮮紅色的血。

沈寒霽驀地從夢中驚醒,睜開了雙眸。

還未來得及緩和過來這夢魘帶來的沖擊,便聽到了身旁傳來的輕聲啜泣。

在昏暗的燭光中,床邊的溫盈坐了起來,眼眶滿是淚水,臉頰也是淚痕,看著他的眼神既渙散卻又充滿著怨念。

沈寒霽愣了一下,起身詢問:「你怎了?」

溫盈幽幽的啜泣道:「你若不喜我,厭棄我,為何不直接的把我休了?為何還要繼續折磨我,讓我受盡旁人的欺辱?」

沈寒霽有一瞬間的錯愕。

「若過不下去,我自請下堂,讓你能名正言順的娶了那郡主,好讓你們百年好合。」訴說著,眼淚不停的落下。

沈寒霽看到溫盈那渙散的眼神,再聽到她這樣的話,意識到了不對,便抓住她的肩頭輕晃:「溫盈,你清醒清醒!」

溫盈被喊了幾聲,如同大夢恍然清醒一般瞪大了眼睛,驚疑的看向握著她肩膀輕晃的沈寒霽。

愣愣的問道:「怎、怎了?」

吸了吸鼻子,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摸到的是一片濕潤。

「我這是怎么了?」

隨之捂住了心口,眼眶通紅,驚慌疑惑的看向他,問道:「我這里為什么會感覺到滿滿的憋屈和痛苦,悶得我透不過氣來?」

沈寒霽聞言,默了默。

最終還是伸出手,指腹抹去她眼尾的眼淚:「你夢囈了。」

溫盈茫然的看著他:「我都說了什么?」

沈寒霽擦了另外一旁的眼淚,道:「胡言亂語,聽不清你說了什么。」

溫盈點了點頭,隨後詫異道:「我以前不會這樣的……」但隨即又想到以前大多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自己又怎知沒有這樣過?

這時一陣幽香從窗幔外飄了進來。

沈寒霽輕嗅了嗅這陣幽香,又想起方才自己所做的夢。

他來時服用了兩顆寧神丸,比平時都多了一顆,但依舊還是被夢魘住了,還比平時更嚴重了些,夢中的人竟有了臉。

思索了一下,還是掀開了床幔下了床,套上了衣衫,走出了外間。

點了桌面的燭台,燭光照映了屋子。沈寒霽看了眼還有余香的香爐,問:「這里邊的香是誰送來的?」

溫盈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也穿上衣服下了床:「是二娘送來的,怎了?」

「暫時先別用。」沈寒霽轉回身,看到她衣衫很是不整,鼻紅眼紅的模樣,眸色一深。

隨即清咳了一聲:「我明日拿這香去一趟醫館。」

溫盈聞言,有些怔忪:「你說這香有問題?」

沈寒霽撇開目光,淡淡的搖了搖頭:「尚未確定。」

他這夢魘,服用了兩顆寧神丸,理應不會發作才是。若是只有他夢魘也就罷了,但奇就奇在溫盈也神志不清的說了胡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沒准是有什么東西誘發的。

許是學了些醫術,沈寒霽便對這香有了幾分懷疑。

思索了一下,他繼而問:「你一直都點著這熏香嗎?」

溫盈點頭:「二娘送來的熏香極好,總能一覺無夢的睡到第二日,聽說也送了過去給夫君,夫君沒用嗎?」

沈寒霽微微搖頭,「你用了多久?」

溫盈想了想,道:「約莫小半個月吧。」

「可出現過什么問題嗎?」

溫盈搖頭:「未曾。」

沈寒霽轉頭看了眼爐子。約莫是大夫,又因疑心重,所以並未掉以輕心。

滿屋子都是淡淡的余香,若香有問題,定然是不可再住了。

「你去我屋子睡吧。」看了眼她身上的衣物,囑咐道:「先把衣服穿戴好。」

溫盈也沒有多過問,把衣服都穿好,夜半與他出了門,去了他的屋子。

沈寒霽拿了溫盈屋中的熏香回了房。

再而把二娘先前送來的熏香打開,兩者輕嗅了嗅,倒是沒有嗅出半分區別。

捻了些在指腹之間,很是細膩。而兩者都一樣,比以往送來的都要好。

放下了熏香,沒有再繼續探究。

見溫盈和衣躺到了他的床榻上,他便也走了過去,把外衫脫下,也上了榻。

沈寒霽囑咐:「香的問題,尚未確定,先不要與任何人說。」

溫盈輕應了一聲「好」。

溫盈也不知怎的,心底還是憋悶得很,有憋屈,有痛苦。

說不清的復雜感覺。

沈寒霽側頭看向她,見她眉宇之間好似滿是愁緒,抿了抿唇,到底還是說了句:「莫要多想,歇了吧。」

溫盈「嗯」了聲,轉身背對了他。

沈寒霽看了一眼她那帶著淡淡疏離的背影,心思復雜。

——嫁給他,便當真這么的痛苦?

思索了一息後,收回了目光,也閉上了雙眸。

這小半宿,夫妻二人心思各異,誰都不曾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