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覲見(2 / 2)

老太太在偏座坐著,而熏香則放在太後一旁的桌面上。

座上的太後與老太太一樣的年紀,可因保養得宜,看著比老太太年輕了許多。

太後看了眼底下的夫妻二人,笑道:「不曾想今年的新科狀元和狀元娘子倒是先來了我這。」目光落在沈寒霽的身上:「你祖母常與我提起家中的幾個孫子,也常常提起你,說你樣貌極好,如今一看,當真是卓越俊逸,豐度不凡。」

沈寒霽自謙道:「太後娘娘謬贊,臣實不敢當。」

太後淡淡一笑。隨而道:「聽芫娘說狀元娘子身子有所不適,正好趙太醫一會過來給哀家搭脈,屆時也順道給狀元娘子看看,看看怎么來調理。」

芫娘,便是侯府老太太的閨名。

太後沒有開門見山的說熏香的事情,而是要先確定溫盈身上是否真的有毒。

「臣婦謝過太後娘娘關心。」溫盈微微盈身。

太後看向老太太:「你這孫媳,模樣倒也俊俏。」

老太太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人了,與太後也有些交情,故而像閑聊一般回道:「三郎模樣也不差,自是不能尋長相普通的來配,不然怎樣看都不搭配。」

太後笑笑,端起茶水來飲,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趙太醫來了,太後便先讓他給狀元娘子搭脈。

太後說趙太醫是來給自己搭脈,實則是給溫盈搭脈。

不一會後趙太醫的眉頭緊蹙了起來,看向太後,微微點頭。

太後會意,擺了擺手,太醫退了下去。

太後面色溫和道:「狀元娘子頭次進宮,就趁這個機會好好的逛一逛御花園吧。」

說罷,看向身旁的宮女:「你去領路,帶著狀元娘子好好的逛逛御花園。」

「諾。」

大家心里明白得很,太後不過是借故把溫盈調出去。溫盈也明白,但也只能福了福身,與宮女一同退出了宮殿。

溫盈走了,太後臉上笑意也隨之淡去。

與身旁的老太太說:「溫氏容貌雖好,似乎也比不上清寧。」

老太太眼神微變,心中免不得腹誹道清寧郡主是好看,但卻是蛇蠍心腸。且她也不覺得清寧郡主比自家孫媳好看。

若非是郡主,誰會追捧她是金都第一美人?這里邊的水分到底有多深,沒人敢拆穿罷了。

太後與老太太說了那話後,看向底下的人,不咸不淡的問:「你說是不是呀,狀元郎?」

底下的沈寒霽微微垂眸,眼神淡淡的回道:「臣與裕小王爺交好,但與清寧郡主交往不深,從未在意過郡主樣貌如何。」

太後微微挑眉:「那沈狀元覺得你那妻子樣貌如何?」

沈寒霽回道:「在臣的眼中,內子淑麗,性子柔順。」

太後笑了笑,可隨即笑意冷了下來:「這么說,清寧貴為郡主,還不足以進你的眼?」

「臣不敢。」沈寒霽低眸道。

「聽你祖母說,是你要進宮見我的,說清寧害你發妻。」

沈寒霽撩袍跪了下來:「臣斗膽讓太後娘娘為內子主持公道,若不然,臣恐郡主一計不成還會再生一計謀害內子。」

沈寒霽的話才出來,太後重重的拍了一張桌面,怒斥:「你可知誣陷皇室都是什么罪嗎?」

太後震怒,便是老太太的臉色都為之一變。

沈寒霽卻是面色未變,挺直著腰,鎮定從容的回:「臣知,輕則杖責五十,重則開刀問斬。」

「那你可還要向哀家狀告清寧?」

沈寒霽沒有任何猶豫:「要。」

若不告,只怕溫盈最終難以逃脫夢中早亡的結局。

他夢中既已經錯過一次了,這夢外自然不能再錯。

她是他的發妻,他應當護她。

*

溫盈心系著沈寒霽在太後宮殿的事,以至於滿園蒼翠挺拔的樹木,爭相斗艷的奇花,珍草都無心觀賞。

也不知他和老太太什么時候才能出來。

溫盈正擔憂間,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疑惑的聲音:「你怎在這宮中?」

是清寧郡主的聲音。

溫盈握著帕子的手微微收緊。身後的人,是想要她命的人。

很快,溫盈緩下了心緒,掛上淺笑,轉身朝著李清寧行禮:「見過郡主。」

李清寧帶著疑色又問了一遍:「你怎進宮來了?」

說著的時候,目光落在了溫盈身側的宮女身上。

這不是皇祖母身邊的女官嗎?

面色頓時微驚:「你見了皇祖母?」

溫盈低垂眼眸,回道:「今日祖母進宮見太後娘娘,便帶著妾身與夫君一同進宮給太後娘娘請安。」

清寧郡主可不信只是請安這么簡單,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縮,什么都沒說,轉身就往太後宮殿急急走去。

溫盈抬起頭看向清寧郡主匆匆離開的身影,面色平靜。

原來清寧郡主也是會怕。

溫盈看向一旁的宮女,恭順的問:「出來了有好一會了,不如我先行回殿外候著,也省得勞煩姑姑陪同。」

宮女笑了笑:「狀元娘子客氣了,若是已經走累了,便先回安懿宮外先等候。」

方才在殿中,太後不過是把溫盈支出去罷了,如今在殿外等著,也並無什么干系。

溫盈到殿外時,清寧郡主竟然也候在殿外,未能進去等。

李清寧看到溫盈,臉上已難以維持笑意。

清寧郡主大概猜出來了沈寒霽與溫盈隨著侯府老太太一同進宮的目的是什么了。若不是為了那件事,又怎么會來見皇祖母!?

若不是這件事,皇祖母又怎會讓太監傳話,讓她在外邊等著?

可要知道她平日來請安,皇祖母若有事,也會讓她在偏殿先等著,那會像現在這樣,直接在殿門外候著?

這事是怎么暴露的?

便是紅籮,她即使被抓了,也絕對不可能把她給供出來!

溫盈盈了盈身,也在一旁等候。

李清寧再看向一旁的溫盈,眼中隱隱淬了毒。閉了閉眼,斂下眼底的狠戾,意味深長的道:「聽說沈三娘子素來待在侯府,極少外出,也鮮少與高門貴婦往來。如今進了皇宮,見了太後娘娘,怕什么是該說的,什么是不該說的都不知曉,若是說了些不該說的,只怕極為容易引來災禍。」

溫盈聽得出,清寧郡主的意思是讓她不要亂說話,不然她定要她好看。

可都已經出手了,這威脅還有什么作用?

溫盈聲音溫和道:「妾身也只是向太後娘娘請了安便去了御花園,倒是什么話都沒說,但夫君說沒說,妾身就無從得知了。」

李清寧微瞪雙目難以置信的看入宮門,望向大殿的大門。

她不信沈三郎會到皇祖母的面前狀告她。

可若不是那聰明的沈三郎,又會有誰能猜到是她指使的紅蘿?又怎能循著蛛絲馬跡查到皇祖母這里來的?

想到自己喜歡的人竟進宮狀告她,這打擊刺得她心底又疼又恨,緊綳著臉,雙目也因這恨意逐漸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