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床的問題,而是因旁的原因。
一則是沈寒霽他們凶險未知,二則是現在隱隱作痛的腦袋。
大概是昨晚落了水,又受了驚嚇,溫盈自在船上醒來的時候就不舒服了,只是當時沈寒霽說了那些事情,她也就佯裝出無事的樣子。
頭沉沉的同時也為沈寒霽和堂兄他們所擔憂。
蓉兒和小翠都不知到底是發生什么事了,三爺竟然會讓她們先隨著娘子離開,而他則繼續留在船上。
小翠沒想那么多,而是為主子感到委屈:「娘子也是養尊處優的,何時住過這樣的屋子了?又破又有蟲子,連張能躺人的床也沒有。」
溫盈看了她一眼,呼了口氣,道:「不過是借宿一兩宿罷了,我能忍得了。」
她們尚且還有一瓦遮掩,不用涉險,該知足了。
蓉兒見溫盈不大舒服,臉頰還有些發紅,便大著膽子摸了默主子的額頭,隨即驚道:「娘子你的頭怎這么燙?!」
溫盈摸了摸,隨即道:「大概是著涼了。」
蓉兒忙道:「娘子趕緊躺下,我去問問方丈可有祛風寒的草葯。」
溫盈沒有硬撐,躺了下來。
蓉兒把帶來的薄衾蓋在了主子的身上後,便囑咐小翠伺候好主子,隨即出了門。
溫盈躺了下來,沒有睡意,但腦袋卻是昏昏沉沉的。
隨即意識逐漸不清晰了,也不知道時辰怎么過去的,只是知道有人灌她喝葯,給她擦身子。
期間還感覺到了有人躺在了她的身旁,氣息有些像沈寒霽的。
她費力的睜開了眼眸,看到的人,似乎真的是沈寒霽。他也似乎與她說了些什么,但她聽不清楚。
混沌間她還記得沈寒霽現今在主船上,心想又怎么可能出現在這寺廟中?
指不定她是病糊塗了。
昏昏沉沉中又睡了過去。
等溫盈醒過來的時候,有些迷茫的看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屋子。
她……莫不是做夢了?
不然,她入睡前身在簡陋的破屋,怎醒來就回到侯府了?
溫盈怔怔愣愣了好半會,還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疼痛的感覺讓她確定並沒有做夢。
拖著有些發虛的身子坐下,扶著床柱子下了床,隨而朝著屋外喊了兩聲蓉兒。
聽到了喊聲,剛端葯准備進來的蓉兒一驚,忙推開了房門,見主子已經醒過來了,心頭驚喜的下一瞬,又緊張了起來:「娘子你不好好躺著休息,怎起來了?」
蓉兒急急的走了過去,把湯葯放到了一旁,去扶要站起來的主子。
在蓉兒的攙扶下,走到了桌前,溫盈撐著桌面坐了下來,疑惑不解的問:「我們什么時候回來的?」
蓉兒道:「早上才回來的,娘子昏睡了三天了。」
溫盈聽到自己昏睡了三日,不免詫異,也反應過來了自己確實沒做夢,迷迷糊糊間是真的見到了沈寒霽。
「三爺呢?」
蓉兒回道:「三爺在第二日一早便來接娘子了,今日才剛回到侯府,就被宣進了宮中。」
被宣進了宮中?
官船的事情到底解決了沒有?
溫盈滿腹疑問,但蓉兒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心里邊有些焦急。
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問:「三爺什么被宣進的宮,現在又是什么時辰了?」
「三爺是在辰時末進的宮,現今是未時了,進宮差不多有三個時辰了。」
進宮都有三個時辰了,可見這事極為復雜。
「那我堂兄和靳表兄呢?」
「公子也進宮了,表公子還未到金都。」
聞言,溫盈讓自己靜下心來思索。不僅沈寒霽進宮了,就連堂兄表兄都進宮了,而且還是宣進宮,而非是押進去的,由此可見官船之事,很大的可能是成了。
主母那里總該知道些什么的。
想了想,溫盈吩咐蓉兒:「你給我梳妝,我要去見母親。」
蓉兒一愣,忙勸道:「三爺進宮前吩咐過要好好照顧娘子,娘子你才大病初愈,不若明日再去給主母請安也是一樣的?」
溫盈還是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我有些事情要去問母親,我也不去哪,就去福臨苑而已。」
走到梳妝台前坐了下來,讓蓉兒梳妝打扮。
蓉兒無奈,只好妥協:「娘子先把葯喝了,奴婢再給娘子梳妝。」
溫盈只好喝了葯,葯效慢,但喝了滾燙暖胃的湯葯,人似乎也精神了些。
梳洗更衣後,溫盈去尋了主母。
主母聽聞溫盈過來了,問:「什么時候醒的?」
婆子回道:「似乎是剛醒就過來了。」
主母點了點頭,「去請三娘子進來,順道去小廚房把晌午時給二娘子燉的湯先端過來。」
婆子應了聲後退出了屋子,不一會溫盈便進來了。
「兒媳見過母親。」
主母把手中給孫子做的虎頭帽放下,屏退了下人,再而讓她坐下。
「身體可好些了?」
溫盈點頭:「已然好了許多,勞母親掛心了。」
「我聽說了你們這次回來經歷的事情了,三郎此次進宮是受賞的,不用太過擔心。」主母說道。
既是受賞,那官船的事必然是完美解決了。
溫盈松了一口氣,但又疑惑不解:「既然是受賞的,那為何夫君這么久都還未從宮中出來?我聽下人說他進宮快三個時辰了。」
主母微微搖頭:「宮中也沒有消息傳出來,我也不清楚,不過依著三郎的性子,你遇險的事,他不會這么輕易的就算了。」話語一頓,繼而道:「先前你受到迫害,他只是一個有功名無功績的狀元,不足以到聖上的面前告御狀,可此次他護送官銀和兵器到金都有功,這事便不一樣了。」
不是別的不一樣了,而是底氣不一樣了。
這時婆子端來了燉湯,放在了溫盈的桌旁後退了出去。
燉湯有絲絲熱氣從蓋沿溢出,溫盈聞到了燉湯清淡的香氣。
為何放到了她的面前?溫盈有些不解的看向主母。
主母拿起針線繼而做著虎頭帽,淡淡的道:「我聽說你剛醒就過來了,想必什么都沒吃。昏睡了三日,腹中無食,醒了便多少吃些,填飽肚子後再與我一同等三郎吧。」
聽到主母這些話,溫盈心頭微暖。雖然態度並不是很熱絡,但起碼在這種時候,侯府主母的態度讓溫盈感到安心。
讓人信服的當家主母,應當就像是侯府主母這般的吧?
溫盈暗暗的下定決心。若是往後分府別住了,她也坐上了當家的位置,便把主母當成自己的標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