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演戲(1 / 2)

夫妻演戲

從清寧郡主被秘密關押後, 於今已有三日。

裕王夫婦二人這三日來皆寢食難安。

那日進宮前,裕王心里頭便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女兒加害的便是狀元娘子, 那也是女兒被押走,可為何不僅是她,便是連著他和她哥哥也被傳進宮中了?

一進皇宮, 便有侍衛當即把女兒給押走了, 裕王這也意識到這事情非同小可。

更是在殿外站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得召見。

在大元殿中, 裕王聽到皇兄說自己的女兒有可能與水寇勾結, 嚇得當即就跪了下來, 絮絮一大串的話以表忠心。

皇帝又說即便是清寧沒有勾結水寇, 但她所做之事也難逃其罪, 等水寇的事查得水落石出, 再決定如何處理她。

同時也收了裕王和裕小王爺在朝中的所有職權,只余皇室名號。

這與水寇勾結,是何等嚴重的罪名。又加上這害人性命, 莫說郡主的頭銜了, 就說這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還另說。

裕王去求了太後, 但太後就是去皇上那里說了情, 也是無濟於事。

裕王左思右想, 覺得女兒通水寇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不可能的事情。

可也知道帝王家多疑, 便是查清楚了, 女兒或許也要受罰, 輕則被削去郡主的封號,貶為庶民, 重則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沒有了封號,她還怎么活呀?都相當於是要了她的命呀!

可若得到那侯府庶子之妻的諒解,或許便不會被罰得那么重了。再在太後面前求求情,太後素來疼愛清寧,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太後去皇上那里軟磨硬泡,最後指不定還能從輕發落,不至於被削去封號。

故而今日一家三口都來了侯府。

溫盈面帶病色地從前廳後門進來,便聽到一個婦人說道:「那沈三郎的妻子不也沒事了么,何至於這般逼人太甚?」

溫盈聽到這話,心中冷嗤。清寧郡主那樣的性子,有這樣的母親,她也是一點都不意外。

溫盈在輕咳了幾聲,從帷簾後傳來她虛弱的聲音:「裕王妃這話好沒道理,是不是我該死了才能討回些許公道,沒死便不要多計較了?」

一時間,除卻永寧侯夫婦,都往帷簾的方向望去。

溫盈在婢女的攙扶下從帷簾後邊走了出來。面色蒼白無血色,走路都要人扶著,儼然一副羸弱的模樣。

在婢女的攙扶下,身子羸弱的溫盈朝著裕王夫婦微微盈了盈身:「妾身見過裕王爺,裕王妃,裕小王爺。」

主母見此,眉梢微微挑了挑,眼中閃過一分滿意。

溫盈行了禮後,又朝著座上的永寧侯和站在一旁的主母行禮,主母道:「你身子還沒好,不要行禮了。」

溫盈點了點頭,站到了一旁。

裕王妃看向溫盈那沒有什么血色的臉,心中暗忖溫氏怎么病得這么重?但隨即又想到她剛剛沒大沒小的與自己說話,又擺起了臉色來。

「沈三娘子,話不是那么說的,你若是介意,我大可讓太醫來把你的身子調理好,也可給你補償,日後也會對清寧嚴加管束,讓她與你道歉,這事也就過了。可若你們執意逼得她沒了封號,往後裕王府與永寧侯府結仇了總歸不好。」

溫盈看向座上面無表情,但也可見神色不大好的永寧侯,征求其意見:「父親,請允兒媳與裕王妃說些不中聽的話。」

溫盈是受害者,便是身份比不上那裕王府,可如今是裕王府來求著他們,卻依舊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著實讓人看著厭惡。

「你想說什么,直接說便是。」裕王臉上也不是很好。

方才溫盈未進來的時候,永寧侯拒絕和解。

若非他如今在皇帝那里正敏感著,他堂堂一個王爺,何懼他一個侯爺!

永寧侯也點了點頭。

溫盈捏著帕子掩唇輕咳了幾聲,聲音溫溫柔柔的道:「既然裕王爺允了,那妾身便直說了。」

溫盈看向裕王妃,聲音虛弱的道:「第一次清寧郡主加害與妾身的時候,我們便也沒有多計較,這一點,王爺王妃也是知曉的,可這後來這一回呢?」

溫盈又咳了幾聲,繼而道:「這一回,清寧郡主儼然是沒有把永寧侯府放在眼里。」

「我兒只是一時糊塗罷了,你們侯府這次不計較,往後裕王府必然對你們侯府敬重三分。」

溫盈低下頭,溫溫軟軟的道:「永寧侯府是靠著戰功才站穩的,先祖父為大啟立下了汗馬功勞,年僅三十便戰死沙場才得封侯的。而妾身的公爹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的,便是在北境的大伯哥也堅守著邊境。侯府世代忠良之將,難道這些功績都不足以王妃對侯府敬重三分,非得是讓妾身去原諒害妾身性命之人才得到敬重嗎?」

裕王妃臉色一沉,被她的話堵得失去臉面,急道:「你是你,永寧侯府的功績與你有何關?」

裕王妃的話落入主母的耳中,微微捏緊了手中帕子。

溫盈低下了頭,輕聲道:「那為何王妃方才又說妾身若不肯和解,便是讓裕王府和侯府結了仇?那也應該是妾身與清寧郡主結了仇,與王府,侯府都無關呀。」

沒想這溫氏會用她的話來堵她,裕王妃頓時黑了臉。

一旁的主母開了口:「祖上用命換來戰功,本就是蔭庇後世。溫氏為侯府媳婦,難道還是旁人不成?這些蔭庇又怎與她無關?」

裕王妃輕嗤一聲,譏笑道:「想不到你們侯府還把一個庶子之妻當成寶一樣,真叫人貽笑大方。」

裕王妃話一落,溫盈便捂著胸口猛烈的咳嗽,咳得差些讓一旁的蓉兒都差些以為自家娘子是真的病得極其嚴重。

主母上前扶住溫盈,安撫她:「莫要聽旁人胡說,庶子之妻又如何?我們三郎還是這大啟的第一才子,有些人……」話語微頓,看了裕王妃一樣,意有所指的繼續道:「有些人身份高貴,可卻盡干些腌臢事,費盡心思,也不見得三郎會多看一眼。」

裕王妃指著她們氣道:「你們婆媳二人莫要欺人太甚,我是裕王妃,輪不到你們來指責!」

這裕王妃哪里是來和解的,分明就是來趾高氣揚的命令他們不要計較的!

裕小王爺李澤忙安撫自己的母親,在她身旁低聲道:「母妃,我們是來和解的,不是來結仇的。」

聽了這話,裕王妃才有所收斂,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板著臉道:「只要這事就此作罷,你想要什么,你盡管開口,裕王府都能滿足你。」

一直未說話的永寧侯開了口:「永寧侯府不缺那幾樣東西。」

裕王妃的臉色頓時一陣黑一陣白,求助的看向身旁的裕王。

裕王冷笑了一聲:「侯爺可要想清楚了再說,你的幾個兒子還要走仕途,若是讓兩家結下怨仇,仕途可就走得不那么順了。」

永寧侯面色不改,沉聲回:「他們若有本事,自當能遇難而上,青雲直上,若是無本事,栽了也便栽了,無怨言可言。」

四目相對,似有刀光劍影。

這時,沈寒霽自廳外走了進來,朝著裕王夫婦與永寧侯夫婦略一拱手。

裕王收回了目光,看向他:「沈三郎,你就直說這事到底還有沒有反轉余地!?」

沈寒霽走到溫盈身旁,主母給他讓了位置,讓他自己來護他的妻子。

溫盈似乎很虛弱,半個人的重量都依靠在了他的身上。

若非早已經商量好了,沈寒霽都幾乎相信了溫盈是真的孱弱不堪了。

扶住了自己這孱弱得站不穩的「嬌弱妻子」,沈寒霽看向裕王,面色冷淡,不卑不亢回道:「清寧郡主屢次害我妻,我若把這事大事化小了,莫說我父親看不起我,便是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且,是王爺教女無方,為何要下官夫妻二人承擔後果?」

「你是什么東西,不過就是考上了個狀元,也敢教訓起本王了?」裕王微微眯起了雙眸。

沈寒霽淡淡一曬,眼中卻毫無笑意:「下官就事論事,王爺若覺得下官說錯了,莫要在意,但下官還是不會收回這些話的。」

李澤看向沈寒霽,露出了幾分哀求:「沈三郎你與我是多年好友,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清寧這一次嗎?」

沈寒霽看向他,輕輕一笑:「為何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裕小王爺不要插手此事?且,我與裕小王爺的交情何時深到連旁人害我的至親,都能一話揭過了?」

李澤話語一噎,吶吶道:「你娘子如今也平安無事,不如一人退……」

話還未說完,便被溫盈猛的幾聲咳嗽聲打斷。李澤再看沈三郎懷中妻子的臉色,虛弱得好似隨時都會昏過去的一樣。

李澤心頭一虛,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看這溫氏病重成這樣,大概也會落下病根,如今沈三郎還未有子嗣,這溫氏往後會不會也生育不了了?

沈寒霽輕拍著她的背,吩咐蓉兒:「還不快去端茶水來給娘子潤喉。」

蓉兒便立刻去端茶。

沈寒霽喂了溫盈喝了水,看向李澤:「方才,裕小王爺既能說出那么一番話,那往後我倆的交情便就此作罷。」

溫盈依偎在他的懷中,柔柔弱弱的添了一把火:「若是今日,我害了郡主,莫說計不計較了,只怕十個腦袋都保不住。」

再而看向裕王夫婦,語聲冷淡:「這事,下官絕不妥協。」

坐在座上的裕王從未受過像今日這等憋屈,怒上心頭,猛地一拂桌面上的杯子。

桌面上的兩盞杯子噼里啪啦的落了地,茶水也四撒,濕了地上的地毯。

怒聲道:「你們永寧侯府別給臉不要臉,一個庶子之妻與我們金枝玉葉的女兒做比較?!」指向溫盈,冷笑道:「我女兒若有三長兩短,你這妻子也別想好過!」

裕王夫婦在侯府發怒,於侯府而言,是好事。

溫盈也很適時宜地抱著沈寒霽的肩膀發抖,聲音發顫:「夫君……這事若不然就,就……」

話還未說話,便在沈寒霽的懷中暈厥了過去。

溫盈一昏厥,沈寒霽的臉一緊,扶著人急急喊了幾聲「阿盈」。

見人沒反應後,沈寒霽驀地把人打橫抱了起來,沉著臉看向裕王:「今日裕王府對侯府咄咄相逼,逼得我妻昏迷,欺人太甚,這事我定然上報!」

說著便轉了身,看向永寧侯,言語已然沒有了往日的鎮定:「父親,阿盈暈厥過去了,容兒子先帶她回去。」

永寧侯臉色冷峻的點了點頭,「去吧。」

沈寒霽急急的把人抱出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