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才能(1 / 2)

他的才能

因沈寒霽應下比試, 皇上心底也有數,便允了。

大啟狀元和東疆的狀元, 文武皆比。

比文, 以除夕為題,一炷香內寫出一篇辭賦。

內侍抬上兩張桌子,備好了筆墨紙硯後, 二人分別撩袖, 提筆蘸墨就落筆,洋洋灑灑絲毫沒有間斷。

終還是沈寒霽先行寫完, 然後由內侍宣讀。

贊賦宣讀了一半, 那邊的東疆狀元才停了筆, 面色隱約有些不對。

除夕本就是家家團圓宴, 所以沈寒霽的這辭賦由百姓到富貴人家, 再到天子的天下之家。

由溫馨到庄嚴, 再到蓬勃大氣,終句又歸於平靜。

座上的皇帝聽了,連說了三聲好。

輪到東疆狀元的辭賦, 字里行間皆為喜氣, 但還是有些索然無味了。

雖然這東疆狀元確實也文采過人, 可珠玉在前, 他這辭賦便是在一眾文人中是出彩的, 與沈寒霽的辭賦一比起來,卻是遜色了不少。

小草包李幼儂問溫盈:「溫娘子, 誰更厲害?」

溫盈轉頭與她笑了笑, 一旁的芙華道:「估摸著在大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沈三郎, 更莫說是東疆。」

溫盈目光回到沈寒霽的身上,他朝著那東疆狀元悠然從容的拱手作揖, 溫然一哂。

他身上氣度,猶如是身臨戰場上,卻依舊從容不迫,讓人折服。

溫盈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他由里而外的才華和這種氣度。

意氣風發,獨領風騷。

現在回想,自己以前成婚那時對他的那種喜歡——

因他是丈夫而喜歡。

因他樣貌過人而喜歡。

因他性子溫潤而喜歡。

都是基於表面的喜歡,從不是因他內在而喜歡,現在,溫盈倒是對他生出了絲絲喜歡。

不是那種膚淺的喜歡。

沈寒霽從容不迫的態度,讓東疆狀元感覺到了羞辱,但面上還是帶著笑意恭維沈寒霽的才華名不虛傳,他甘拜下風。

第二場比武。

畢竟不是靳琛和丹苧高手那般的功夫底子的高手,可以赤手空拳的來交手,且也不雅觀,所以便比劍。

沈寒霽穿著官服不便比武,皇帝便讓內侍去尋一身合適的新衣物給他換上,再讓人尋來兩把未開鋒的劍過來。

宮中有尚司局,平日多給皇上皇子們准備衣服。

皇子中也有和沈寒霽身形相近的,尋了一身練武時穿的新衣換了上來。

黑色武服,衣服上有銀線綉的祥雲紋,腰身緊束,袍腳到小腿處,顯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修長,更是讓他多了那種武者的陽剛。

沈寒霽進入殿中的時候,溫盈望過去,喉間不自覺的輕咽了一下,更是無意識的扶了扶身旁的柱子,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沈寒霽是這大啟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是因他的樣貌而愛慕與他的,這么一想,溫盈倒覺得自己還是繼續偏向於膚淺的程度吧。

她果然還是最喜歡他這樣貌的。

東疆狀元便沒有這等的樣貌了,樣貌普普通通,與沈寒霽站到一塊,尤為遜色。

比劍,劍先碰到對方的身體,或者打落對方的劍,為勝。

東疆狀元握著了未開鋒的劍,暗暗用力收緊。想起方才比文時,那大啟狀元輕而易舉便贏了自己,他心中盡是嚴陣以待,不敢再放松。

鼓聲起,二人兩劍相碰,發出清脆的錚鳴聲,動作皆行雲流水一般。

東疆狀元也非草包,比試自是不可能草草便結束了的。

大殿之上,二人你來我往,除卻鼓聲,便是那長劍的錚鳴聲。

旁人不由的噤聲摒氣。

不知沈寒霽身手的人,看見這場比試,心底都震撼不已。

可轉念一想,那永寧侯府是將臣,子孫會武也理所應當。

只是那沈寒霽從來不露才,又端的是君子之態,誰能想到他這么一個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文臣,拿起長劍與人交起手來,竟然有儒將之風。

虎父無犬子,那永寧侯年輕時也是這金都城中讓人驚艷的鮮衣怒馬好兒郎,他的兒子還能差到哪里去?

顯然,大家都已經忘了還有那么一個沈五郎。

那東疆親王握進了手中的酒杯,幾乎要捏碎。目光朝著面色同樣難看的裕王望去。

一段鼓聲停,東疆狀元的劍落了地,脖子上多了一把不鋒利的劍。

那種羞辱感從地上竄入,蔓延心底,盡管如此,那東疆狀元卻還是心服口服了,略一拱手,道:「是在下技不如人,輸了。沈大人果然不虧是天縱良才,在下佩服。」

沈寒霽收了劍,垂劍拱手一笑:「承讓。」

殿外瑞雪紛紛,殿內又恢復了一派的熱鬧,大啟文武百官,臉上皆是喜意。

一眾的心聲:今年,可真是個好年呀。

因是除夕,對女眷倒是沒了那么多的束縛。畢竟未出閣的女子和未成親的男子,在這宮宴還有了個名正言順相看機會。

所以皇後便讓女眷們到殿外玩投壺,藏鉤,握槊,曲水流觴行酒令等游戲。

劉語馨目光落在沈寒霽的身上,心下的感情復雜矛盾。

她是有些喜歡這個人的,但如今更多的是畏懼之意。

一個月前,她被人接走,並非是去養病,而是被沈寒霽的人給帶走的。

她被關在一處小屋子,每日都會有人來盤問她,盤問得她心力交瘁。

她被帶走前,她父親與她說了她若是把她的奇遇說出來,有人會覺得她得上天眷顧。也會有人覺得她是被邪魅鬼怪附身了,如此,性命也難保。

活到劉尚書這個歲數,且身居高位的,怎可能看不透?

他更是與女兒說了帝王怎可容許有這般上天眷顧,或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存在世上?

天子是上天之子,有一個便足夠了。

或許一開始會有無盡的榮華富貴和權勢,可久而久之,再者又沒了可利用的價值,憑什么還留下你?

到這個時候,與其有關的一切人和物都會被毀滅。

聽了父親的一席話,劉語馨才知道這重活一世便是一把雙刃的劍,若是一步錯,便滿盤皆輸。

而她,便已經走錯了。

因這事,劉語馨在這年宴上也都沒有多大的心思,只有牽強的賠笑。若非被容家姑娘拉著起來出了外殿,她也不會出去。

出了外殿後,便百般無聊的看著她們玩,隨而好似有人一直在盯著自己,她才轉身,便看到了個熟悉的人。

實在茶樓中見過的人,那人對著自己便露出了一個笑容。

劉語馨收回目光,不再留意。

溫盈沒那么厚的臉皮子去尋沈寒霽,便在一旁看著芙華與太子比投壺。

太子有意放水,便讓顧芙華贏了他,得了他的玉佩。

滿殿歡笑,似乎襯托出了大啟的太平盛世,繁榮昌盛。

可今日過後,來年後到底會有什么樣的腥風血雨,誰也不知道。

溫盈正撫掌間,身旁有熟悉的冷香氣息襲來,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驀地轉頭望去,便望進了沈寒霽含笑的黑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