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延遲(2 / 2)

季氏卻是立馬道:「哪成呀,萬一這兩年在淮州都挑不著一個好的,這又該如何是好?」

話語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所以我此番來金都前便想著金都這地方人才輩出,肯定有不少青年才俊,但在金都也沒幾個人看得上你爹那地方小官,所以我擔心這金都的貴人看低燕丫頭是小地方來的,更覺得她沒什么見識。」

說到這,季氏看向溫盈:「盈丫頭,你看你連明國公府的嫡女和容家嫡女都能有交情,便是公主都與你交好,想來你這人脈定然是不錯的。你去茶席之時,不若把你妹妹也帶上,讓她長長見識華,順道也多與這些貴女相處出幾分情誼,他日便是說親了,那些人家也不敢看輕我們家。」

溫盈端起茶水飲了一口氣,隨而對著季氏溫婉地笑了笑:「母親可是覺得我如今出入明國公府,與幾個高門貴女交好,很是光鮮?」

季氏道:「不然呢,這在淮州都能聽到你與女婿你們好話呢……且等等,盈丫頭你說這話什么意思,莫不是不想拉扯一把你的妹妹?」

溫燕在家中嬌蠻慣了,她現在看起來溫順了許多,可她什么樣的性子,溫盈很清楚。如今不過是裝乖賣巧罷了,若是遇到急眼的事情,定然會把性子暴露無遺。

溫燕還是沒有被生活磨礪過,往前的日子到底是過得太順遂了。

溫盈笑道:「我自然是願意的,但因近來金都不太平,夫君先前辦職得罪了一些歹人,所以在夫君去東疆回來之前,我都是深居簡出,恐會回絕了許多的帖子。再者母親也不必這般著急,以父親的能力,他日定會升遷到金都來做京官的。」

季氏聽了,有些不大高興的道:「盈丫頭如今是有敕命……哦不,都是有誥命在身的娘子了,定然是看不起那略有嬌蠻的妹妹了。」

季氏口中的「略有嬌蠻」一詞,讓溫盈嘴角的弧度上揚了幾分。

「母親怕是不知道,去年五月四妹來了一趟侯府,在夫君面前鬧著讓夫君教訓女兒,這事雖然沒傳出去,但也是傳到了主母那處的,主母對四妹的印象實在不怎么好,而這事我一直未曾敢與母親說。」

聽到這話,季氏臉色變了變,她以前是與女兒說過她長姐在侯府不受重視,可不成想那丫頭聽進心底去了,到了這金都侯府,竟嬌蠻到做出這等蠢事來。

若是妻子都不受寵了,又豈會把一個只有一半血緣的妻妹放在眼中?

真真是個傻閨女!

季氏在心底罵了聲,臉上堪堪維持住了笑意,才道:「去年五月的時候,你妹妹才十二歲,她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她能懂什么呀?而如今年歲大了一歲,也大了許多,能懂事了。」

溫盈到底是跟在侯府主母學習了半年了,對上季氏,自然不會像未出嫁前那般隱忍順從。

她沉吟了一下,繼而壓低聲音道:「想必母親在金都住了這么些天,也聽到過明國公府的二姑娘會成為太子妃的事情了吧?」

季氏到了金都,卻是是打聽到了許多事情。比如與繼女交好的明國公府的嫡女,幾乎已經確定了就是將來的太子妃。

季氏點了點頭後,便見繼女的臉色嚴肅了起來,讓她心底也莫名多了幾分緊張。

溫盈手臂撐著茶幾微微傾身,季氏也不由自主地附耳了過去。

聽到繼女在自己的耳邊輕聲的道:「未來太子妃,那便是未來一國之母,若是四妹在這未來國母的面前失儀,他日顧家姑娘在太子面前提起此事,且不說會不會影響到夫君的仕途,但父親的仕途,還有小弟往後的仕途又該如何是好?」

季氏一怔,隨後訥訥的道:「燕丫頭總該是不會荒唐至此的。」雖然是這么說,季氏心里到底還是有了些沒底。

畢竟自己女兒的性子卻是嬌蠻過頭了。她以前覺得女兒年紀小,等長大些就好了,可方才聽繼女說她五月那會鬧過,又覺得她這嬌蠻性子很難矯正,除非得受些大磋磨才成。

如今若是為了給女兒鋪路,而拿丈夫和兒子的前途來打賭,風險實在太大了。

看著季氏那微微變了的神色,溫盈便繼續道:「母親,父親在淮州當通判十年,雖然不曾立下什么大功,可也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且還很是清廉。如今夫君得了皇上賞識,皇上必定也會注意到溫家,往後父親升遷為京官也絕非難事。」

聽到這,季氏看向溫盈,詫異的問道:「你覺得你父親能升遷到金都當京官?」

夢中,便是明年年初,父親便會升官。

溫盈笑道:「父親早該升官了。若是父親升官,而四妹模樣好,前來提親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可就是四妹這性子……」說到這,溫盈笑意斂去,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金都貴人多,平日我出行都得謹言慎行,不敢隨意得罪人。」

季氏眼珠微轉,神色中泄露出了幾分擔憂。

季氏在溫府,確實是個狠角色。但若真的是個睿智的人,便不會太過苛刻繼女和庶子庶女,更不會教出溫燕那般驕縱的性子。

季氏原向沒多想,只想著丈夫和兒子有好的前程,也想女兒嫁得不比繼女差。可如今聽繼女這么一說,心里頭是真的「咯噔」了一聲。

絲毫不覺自己已然被牽著鼻子走了。

「那該如何是好?」季氏問出了這話,然後又自答道:「我回去便對燕兒嚴加管教,非得讓她好好改改這脾氣不可。」

「母親,若是不嫌女兒主意大,也舍得四妹受些苦的話,不妨聽一聽女兒的意見。」

季氏聞言,看向了她:「什么意見?」

溫盈收回目光,看向別處思索了一下,才道:「靳家姨母也在金都,不若在表兄和公主成婚之後,讓姨母向公主提一提,讓其借一個嬤嬤。宮中嬤嬤最重規矩,也會教導人,讓其有償的教導四妹一段時日,四妹或許能脫胎換骨也說不定。」

季氏愣了一下,猶豫不定的問:「這能行嗎?」

溫盈笑道:「這其實也是一個機會。」

季氏露出不解之色。

溫盈解釋道:「母親你想一想,若普通官家女子得宮中嬤嬤教導,他日說親之時,也能拿出來一說,讓人高看一眼。」

季氏順著溫盈所說這么一想,還真的是這么一回事,心里有了譜,也沒有急著繼續讓溫盈拉扯一下自己的妹妹。

送走季氏後,溫盈也呼了一口氣。

溫燕的那性子,由她來帶出去的話,定會鬧出不少的笑話,她怎會帶出去?

而一年後,父親升遷到金都,溫燕自然也是一同前來,屆時季氏指不定經常來沈府讓她走走人脈,尋一門好親事。

溫燕的親事她是不會插手的,但總該得磨一磨溫燕的性子,省得他日來金都,鬧出笑話,連累得沈府也沒了臉。

溫盈正要歇一歇,沈寒霽便回來了。

許是在外邊遇上了季氏,回來後便問:「你那繼母與你都說了些什么?」

溫盈也就把今日和季氏說的話與他說了,沈寒霽聞言,笑了笑:「你怎么就想到讓你繼母向公主借人?」

溫盈斟了杯熱茶給沈寒霽,撇嘴道:「還不是學夫君半先前七妹的事情,夫君明面上是幫了她進內學堂,但實則是讓她去受苦去的。」

沈寒霽接過了茶水,笑道:「所以你也想讓你那妹妹也受些苦?」

溫盈搖了搖頭,回道:「那倒不是,七妹去了一年那內學堂,如今人也好似變了許多,少了浮躁與嬌蠻,整個人好似嫻靜了些。而溫燕的性子與七妹的性子有些相似,我便想著能有個繼母不敢得罪且又有威嚴的人來教導溫燕,興許她的性子也能變一變。她性子能有所收斂,這對誰都有好處。」

沈寒霽飲了一口熱茶,微微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這些事情是後宅瑣事,沈寒霽倒沒有什么意見。放下杯盞後,不知想到了什么,抬眸問溫盈:「如今已經是二月十八了,你的小日子似乎還沒來,是不是?」

沈寒霽對溫盈的身體情況幾乎了如指掌,便是小日子是何時都比溫盈清楚。

溫盈因先前身子寒,又被熏香所累,小日子推遲了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不甚在意的道:「是晚了些天,以前也有過,估摸著再過兩日便來了。」

但沈寒霽卻是沉默了幾息。

他比溫盈還要清楚她的身子。調理了這么久,她近幾次小日子很是准時,相差最多不過三日,而現在卻是推遲八日了。

思至此,心頭忽然生出了幾絲愁思。

若真如他所想那般,讓他如何能安心出使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