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撕破黑夜的時候，布魯斯駕駛著蝙蝠車回到了蝙蝠洞,阿爾弗雷德沒有等在那里,這很好,他的年紀也已經大了,這些年蝙蝠俠的夜間活動更是讓那個老人操碎了心,現在也是該讓他好好安享晚年的時候了。
布魯斯一個人站在蝙蝠洞里,脫掉了那身蝙蝠裝，換上了柔軟厚實的睡袍，他仔細的擦拭了一遍他黑暗中的戰袍,然後毫不猶豫的把他封裝保存在其他的各種制服旁邊，他真心希望,不會再有需要他穿上這套戰袍的事情了。
他走到了電腦前，凝視了一陣兒那個集合了許多地球科技和外星科技的超級電腦,它幾乎從沒有休息過，布魯斯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最終輕輕的嘆息一聲，還是放棄關掉它，以他本身的性格，就算真的決定以後的生活開始以布魯斯韋恩為主，他也是沒辦法完全的放棄蝙蝠俠的一切。
只不過他覺得蝙蝠俠該休息一陣了，原本他想讓屬於蝙蝠俠的一切，也一同休息，不過現在看著那個還在高速運轉的超級電腦，他突然覺得，就讓它來繼續幫他看守著一切也不錯。蝙蝠俠永遠擁有無數的備案，布魯斯韋恩當然也不會做事不留後手。
「我的控制欲大概是沒法救了。」布魯斯在心底輕笑著嘲諷了一下自己，沒有再動蝙蝠洞里面的任何東西。直接轉身走進了升降梯，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覺，然後舉辦一個正經的宴會，讓哥譚的人們知道，傳言中已經死在女人肚子上的韋恩老爺又回來了。
察覺到布魯斯是清晨才回來的阿爾弗雷德並沒有叫醒還在熟睡的布魯斯，只是當他在布魯斯的床邊看到，那個半靠著坐在布魯斯身邊的人時，無奈的嘆了口氣，最終什么也沒說的轉身離開了。
布魯斯這半年來已經很少做噩夢了，他甚至是很少做夢了，他睡的很沉，似乎倒下去再睜開眼睛就已經是第二天。不過他今天又做夢了，還是那個小巷，卻沒有槍聲，沒有碎了一地的珍珠，沒有面目模糊的隱藏在黑暗中的槍口，同時也沒有他的父母雙親。
布魯斯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干脆靠在牆邊做了下來，他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眼天空，卻被那畫面吸引的再也移不開視線。天空不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而是某種剔透的墨藍色，點綴著無數的繁星，那些星星恍惚間排列成了某些畫面，他模糊的幼年時期的記憶，他父母溫柔的笑容，韋恩庄園美麗的花園……
一切他珍惜的美好都凝聚在那星光中，他深深的凝望著天空，覺得自己一生的宿命終於可以稍得解脫，他夢中的黑暗終於消散一絲，讓他得到了這片刻的安寧。
凱爾小心的控制身體飄在布魯斯的身邊，他不能讓自己真的倒在床上，那重量的觸感會讓布魯斯從夢中驚醒，他的警覺性一直高的可怕。凱爾這一年來寸步不離的跟隨已經有了些效果，要知道最初布魯斯甚至無法在他眼前入睡，他警惕和防備的目光曾讓凱爾覺得痛入骨髓。
凱爾看著布魯斯伸出被子的左手，目光沉痛而哀傷，那是他留在那身體上的痕跡，無法抹去的傷害，那只手的所有骨骼受到過嚴重的損傷，雖然之後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可是手的主人並沒有珍惜那治療的結果，他在還不能使用它的時候，就過度的使用，導致那只手現在異樣的蒼白和扭曲的脆弱。
「……」布魯斯的雙唇微啟，細小模糊的聲音從其中傳出，他的左手甚至微微晃動，似乎在空中尋找摸索著什么。
凱爾顫抖著把自己的手送到布魯斯的手邊，低下頭想要更近的聽到布魯斯所說的話。
「……克拉克……」低微的帶著緬懷和悲傷的輕聲呼喚。凱爾看著布魯斯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抓著他的手，那么用力，那么用力，以至於他都能看到那蒼白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他甚至都能聽到那些骨骼顫抖著的聲音。
那曾經是一雙有力的手，凱爾還記得他的溫度應該是暖的，和他那身黑衣服完全不相符的溫暖。不應該是現在這種冰冷的溫度，冷的和那一床的柔軟保暖的床鋪完全不符。
積壓太久的感情突然有些不受控制，凱爾全身顫抖的跪在床邊，用雙手小心的把布魯斯的左手包裹在手心里，想要自己的溫度溫暖他。他忍不住低頭讓冰冷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然後才恍然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
「布魯斯……」他顫抖著叫著布魯斯的名字，有太多的話想要說，有太多的感情想要告訴他，張開嘴卻發現不用呼吸的他，被喉嚨間的苦澀酸痛哽咽的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漂浮，他半跪在布魯斯的床上，顫抖的想要握著他的手，又不敢用力，他漸漸哭的嘶聲力竭，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布魯斯的手上，眼前一片模糊，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布魯斯是不是已經醒了。
他想起了在那個世界他輕撫著冰冷的維生艙，突然明白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那種冰冷的深入靈魂的痛苦。他想起他曾經懷抱著的那個虛假的卻讓他信以為真的軀體，那微弱的隨時會斷在他的耳邊的呼吸帶給他的恐懼。他想起這一年來布魯斯對他的不聞不問，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強大如同超人也被這種積累到極限情緒壓垮了，他只是不停的哭，小心又不敢用力的抓著布魯斯的手，貼在臉頰上，那冰冷的觸感讓他覺得自己流出來的淚水都是滾燙的。他甚至沒有察覺到布魯斯已經醒了，正溫和的看著他，甚至用另一只手輕輕梳理撫摸著他的頭發。
「你終於回來了，克拉克。」布魯斯輕聲的說著，他很少用這么輕柔的語調說話，他的聲音一直堅定不移，就像他的人一樣有著屬於黑暗的冷硬。可是他現在就是用輕柔的仿佛夢語的聲音說著，他沒有抽回左手，而是用右手微微用力，直接攬住了凱爾的脖子，讓那個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男人被他擁在懷里。
超人不會哭，凱爾艾爾也不會哭的像個孩子，所以現在他的懷里抱著的，是他終於回來的小鎮男孩，他曾經辜負的摯友，深*他的人，也被他所*的人。
「布魯斯……對不起……對不起……」聽到布魯斯的聲音凱爾才發現布魯斯已經醒了，而他居然被他抱在懷里，他松開手，整個人撲到布魯斯的身上大聲的哭著，抽噎著斷斷續續的說著對不起，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布魯斯的名字。
「嗯。」布魯斯沒有繼續說話，他只是在凱爾叫他的名字的時候輕輕的應著，他把手指插入凱爾濃密的頭發里隨意的梳理著，那意外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放不下手，誰知道這個鋼鐵之軀的家伙，他的頭發實際上柔軟的會讓人*不釋手呢。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溫和的近乎老好人的超人會在閃電俠死後性情大變，沒有人知道他在正義領主的時候曾經多么認真的研究怎么樣才能讓世界更好，讓人們生活的更好，讓他能更好的保護他想保護的東西。也沒有人知道在發現布魯斯就是反抗領袖的時候，超人那雙狂怒的眼睛，隱藏怎么樣的慌亂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