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聯系了扎塔娜，她正在清除殘留在那個地方的魔法元素，以免那復雜龐大的魔法力量被其他人利用，今天晚餐的時間才能有空過來。」布魯斯盡量用正常的速度，把他面前的食物送到嘴里。

克拉克點了點頭，動作別扭的吃著東西，他的動作時快時慢，顯然不能適應這種狀況的不是布魯斯一個人，「我可以幫你去開會，你真的不能去星球日報？只是去打個卡整理一下資料，這對現在的你來說可不會用多少時間。」

布魯斯滿足的喝下一口加了煉乳的咖啡，挑眉瞥向一臉期待的小記者:「既然用不了多少時間，那你之前積累的那些需要加班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呃，我平時會盡量少用超能力，這不是你以前告訴我的么，布魯斯？『如果想要真正的融入人類社會，就放下你那些超能力帶來的便利和優越感』。」克拉克學著當年布魯斯告誡他時嚴肅又認真的語氣說著。

「……可是我怎么覺得你從沒停止過你的偷聽行為。」這樣說著，布魯斯突然奇怪的盯著克拉克看了一會兒，疑惑的問：「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他可是還記得之前克拉克因為忘記他，而找不到他的聲音時那種暴躁不安的反應。他自己的身體肯定是沒有超級聽力的，不過，這次這個粘人的外星人怎么一點特別反應都沒有？

克拉克咬住一片火腿，拒絕回答關於偷聽方面的問題，布魯斯之後的疑惑讓他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叉子手掌貼在胸前心臟的位置，表情介於滿足和不可思議之間，「感覺很好，這會是我一生最珍貴的體驗。」

就好像他們兩個真正的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他對於這幅軀體的每一個傷疤每一寸肌肉骨骼都了如指掌，那心跳的聲音和頻率也還帶著他熟悉的節奏余韻。他們貼近彼此，溶於彼此，比任何一次都更近。

布魯斯輕哼一聲，垂下眼睛遮住了那些柔和的神色，繼續用精准的力道切割著面前的食物，「真希望你在董事會議上也能這么覺得。」

半小時之後，布魯斯坐在蝙蝠洞電腦前，用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飛快的敲打著鍵盤，處理著那些因為外星入侵事件而不得不延後處理的哥譚事物。按照這個效率，布魯斯相信他能在兩個小時之內，處理好原本需要一周時間來分類整理的資料。

超能力有時候還真是讓人想不嫉妒都難。

「布魯斯，我真的只要去睡覺就行了？可是我不困啊，這要怎么辦？」克拉克坐在屬於布魯斯韋恩的蘭博基尼里，越是接近韋恩集團，越是有些緊張。他了解布魯斯的生活，了解他的一切，知道他會在什么時候擺出什么面具，會在哪里讓自己放松。克拉克可以自信的說，自己對布魯斯的了解不亞於阿爾弗雷德。

但是他從沒這么深的介入過「布魯斯韋恩」的生活，更別說裝成布魯斯韋恩的樣子去參加什么董事會議了。好吧，他不用裝，他現在的樣子就是布魯斯韋恩，可是他真擔心自己的異常被什么人發現，然後又傳出什么亂七八糟的流言。

布魯斯明明已經收購了哥譚大多數的媒體，卻從不制止他們在他身上抹黑或者刊登一些子虛烏有的消息，對於這一點，克拉克覺得他大概永遠都不能真正的認同了。他知道布魯斯不在乎名利也不在乎什么聲譽，可是在哥譚這種地方，放任流言只會讓一切都被抹上邪惡黑暗又墮落的顏色。

「裝睡，別告訴我你不會裝睡。其實你只要坐在會議室里就行，無論你是坐在那里發呆還是睡覺，實在不行讓盧修斯給你找幾本書，他那里有不少有趣的讀物，你可以真正嘗試一下用正常人類的速度看一本書。」還在一大堆資料里面尋找可疑線索的布魯斯隨意的回答著。

已經下了車，站在韋恩集團裝潢大氣高雅的大廳內的克拉克盡力拉回自己無奈下垂的嘴角，他知道布魯斯在這里總是露出輕佻的笑容，不過他可笑不出來，所以只能盡力讓自己面無表情了，也許可以讓大家認為他只是偶爾的心情不好？

董事會議果然無聊又瑣碎，克拉克捧著盧修斯拿給他的一本叫做《宇宙生命奧義》的科普讀物坐在會議室最角落的距離人群比較遠的位置，他「平時」就是在這兒的，只不過他平時是坐在這兒睡覺，而他今天不但沒睡覺，反而還捧著一本書看個不停。

就算沒有超能力，克拉克也能感覺到那些人時不時輕輕的瞟向他的目光，詫異？探究？好奇？試探？不屑？克拉克不確定他是不是感覺到了一道意外陰冷的目光，似乎包含著惡意。

惡意，誰會在韋恩集團董事會上對布魯斯韋恩懷有惡意？為了什么，權力還是利益？布魯斯知道這件事么？還是說這只是他的錯覺？

克拉克盡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那群人，韋恩集團的帝國足夠強大，如果說布魯斯韋恩是哥譚的帝王，那現在會議桌上爭執不休的家伙就是一群外姓親王，他們無法真正的抗衡布魯斯，而布魯斯也不想真的對他們怎么樣。如果他們中的某個人懷有惡意，還可以隱秘的解決了，如果他們決定聯合起來的對布魯斯做什么……

克拉克突然發現他的思維幾乎不受控制的開始往，各種陰謀詭計黑暗的利益勾結等復雜的方面靠攏，這讓他懊惱的把書扣在臉上，他可沒想到布魯斯的身體居然自帶「陰謀探索系統」。

淡淡的油墨香味縈繞在鼻尖，克拉克好奇的多嗅了幾下，如果是在以前，他很少能單純的體會到這種普通人才能品味到的香氣。他的超級嗅覺會分辨出紙張和油墨的材料，然後緊接著分辨出他附近空氣內所有的氣味來源。

那有時候會是很便利的能力，但是有時候又讓克拉克苦惱。比如，在聞到布魯斯身上高級男士香水的檀香味的瞬間，就察覺到他身上至少還有六種女士香水的殘留氣味的時候。

布魯斯身上的氣味總是很獨特，那似乎是某種熏香而不是單純的香水，因為蝙蝠俠的身上也帶著那種味道，不濃烈不起眼但是一直淡淡的縈繞在布魯斯身邊，讓他身上那些皮革、凱夫拉材料、和汗水的氣息溶於其中，最終形成某種獨特神秘的只屬於布魯斯的味道。

調整了一下椅子靠背的角度，克拉克整個人仰倒在那個寬大柔軟的椅子內，看到一半的書就那么翻開著扣在他的額頭上遮住了上半張臉。

說實話他的身子不是很舒服，腰側有些細微的抽痛，左邊的小腿骨也不太對勁，布魯斯之前受的傷還沒有完全的恢復。這感覺很陌生又微妙，他的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從寬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不會再帶給他能量，卻讓他覺得暖暖的放松，想要直接閉上眼睛睡上一覺，又總是掙扎著覺得應該保持清醒。

在意識模糊的最後瞬間，克拉克忍不住想著，難道布魯斯平時也是這樣？無處不在的細微痛楚，想要放松卻總也放松不了的神經？

「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過得更好，沒有經歷這些之前，我以為自己對你的珍視和保護已經可以讓你遠離一切的不適。但事實告訴我，我做的還遠遠不夠，我還能為你做什么，布魯斯……」

克拉克在盧修斯的手拿開他臉上的書的瞬間睜開眼睛，過了十幾秒才真正的清醒過來。面前這個一臉擔憂的看著他的老人讓克拉克下意識的抓了抓頭發，然後又趕緊把手放回原位。

布魯斯可從不破壞自己的發型，他不戴面具的時候，頭發總是整齊的向後梳著，偶爾垂落下來的發絲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性感優雅。

「阿爾弗雷德說你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我希望你們都沒事。」盧修斯充滿暗示的「你們」讓克拉克知道，阿爾弗雷德應該是對這個老人說了一些什么。盧修斯福克斯是布魯斯在韋恩集團內最大的助手，也是幫助布魯斯設計一些「小玩具」的主力人員，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都信任他，所以克拉克也很信任這個看起來永遠精力滿滿的黑人老頭。

克拉克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會議室已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他小幅度的伸展著有些僵硬的身體回答說：「很奇妙的小麻煩，不過我們會解決的。」他說著露出了屬於克拉克的溫和陽光的笑容。

盧修斯抿了抿嘴，點頭道：「好吧，沒想到會是這樣，說實話看到『你』笑成這樣有點刺激我這個老人家的心臟，你上次這么對我笑的時候，告訴我你想要一個隱形精巧的超音速飛機，上上次是能隨身攜帶的脈沖信號干擾器……」

「哈哈哈，我想玩具暫時是足夠用了，你可以安心一陣。」克拉克開心的笑著，想起一臉期待的看著盧修斯的布魯斯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翹起嘴角，不過，他突然微微皺眉，輕聲問著：「最近韋恩集團內部出現了什么問題么？我剛剛似乎感覺到一股不太好的視線，當然也可以是我感覺錯誤。」

「超級直覺？」盧修斯笑著抬了抬眼睛瞥了克拉克一眼，然後從身後的桌子上抽出一個密封的文件袋遞給他，「把這個帶回去給我們的王子，有些家伙開始不老實了，不過他跳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哦，如果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克拉克接過文件拿在手里，文件厚度不小，看來不是什么輕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