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京城街市往來熱鬧,人聲鼎沸。

皇甫容這趟出行帶了三個人,一個管事大太監肖沐西,兩個伴讀竇宸和魏允中。

肖沐西是在榮和宮解禁之後才到榮和宮的,也是薛紳調走了聞人雪還給榮和宮的補償。

「薛公公的調令早就下來了,只是老奴那幾日不小心摔折了腿,躺在床上養傷,這才遲遲未至,還望十六皇子見諒。」肖沐西來到榮和宮的那天如此這般說道。

但其實這些都是托辭。

皇甫容心里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榮和宮不得勢,宮里沒有固定主子的大太監們看他沒權、沒勢、沒前途,都不願意來榮和宮。

至於薛紳最後怎么會讓肖沐西過來,他也沒有問過。

能來人就好,榮和宮真的需要一個能管事的太監。肖沐西他不太了解,但也接觸過,人還可以,也算是個人精。

竇宸和魏允中雖然不錯,但終究不是太監,也代替不了太監。

馬車經過鬧市,窗外傳來誘人的叫賣聲,有賣糕點的,有賣泥人的,有賣糖葫蘆的,有賣玉飾的。

魏允中掀了窗紗,指著外面街市上的東西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皇甫容饒有興趣的聽著,偶有一兩個鋪子和他記憶中的不同,便出聲多問幾句,知道換了老板,也換了生意,心里若有所思:這一世和上一世總歸是有地方不同的。

符誠家在京城西市。

皇甫容的馬車趕到時,符誠家里已經收拾了一半,聞說十六皇子到來,正在收拾字畫的符誠欣慰的捋了下胡須,對符夫人道:「怎么樣?老夫就說他會來吧?」

符夫人道:「是是,就你神算,我的神算大人,您快去迎接您的得意門生吧。」

符誠大笑著出了書房。

皇甫容見符誠來迎,連忙上前行禮道:「先生節哀。」

符誠道:「十六皇子無須多禮。老臣家尊今年已至耄耋,此乃喜喪,何哀之有?」

皇甫容道:「先生說的是,容受教了。」

竇宸和魏允中也上來見禮。

至書房,下人送茶退去後,皇甫容問道:「聽聞先生不日就要離京,不知何時啟程?」

符誠道:「已定下後日返鄉。」

老人家去世,當是越早回鄉越好。

符誠的長子已經扶著祖父的靈柩先一步返鄉了,符誠還要留在京城和親友同僚辭別,最多也就是一兩日的功夫,不會拖太長久。

皇甫容道:「先生此行匆匆,容也沒有時間打點准備,適才馬車路過先生常提到的那家『醉夢居』,便順路帶了兩壺先生喜歡的醉仙引,留著先生路上解饞。」

魏允中上前把手中提的酒盒放在了桌上,打趣道:「這還用殿下說,先生早就聞出來了,眼睛一直盯著這酒呢。」

符誠哈哈笑了兩聲,拉長臉佯怒道:「小子什么話都敢說,真以為老夫不在京城就治不了你了?」

魏允中連忙道:「別,是我嘴貧,先生可千萬別罰我抄泱國史,手都要抄廢了!」

符誠指了指他,笑罵道:「你這個性子,糊塗外表精鬼心,將來也不知是好是壞。」

魏允中嘻嘻笑道:「自然是好。」

竇宸也上前,拿出一冊書卷,雙手遞上道:「先生離京,無以為禮,正巧這幾日學生替家中兄長抄錄了幾冊『聽香茶樓』的說書,先生一並帶在路上解悶吧。」

符誠頷首,眯眼笑道:「你也是個有心的,老夫沒白教你。」

聽香茶樓的說書故事,但凡是在京城聽過的人,就沒有不喜愛的。

符翰林恰好也聽過幾回,還是聽香茶樓的忠實聽眾,這半年來沒少在聽香茶樓上花費銀子。

竇宸道:「先生喜歡就好。」

符誠滿意的收起來,又對皇甫容道:「十六皇子難得出宮一趟,既然來了,正好替老夫看看這幾副字畫。」

皇甫容含笑道:「先生的收藏必是好物,求之不得。」

魏允中看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古畫評頭論足,頭疼的湊到了竇宸身邊,戳了他一下道:「你剛拿的那可是好東西,京中現在有價無市,買都買不到,你從哪兒抄來的?」

竇宸斜他一眼,「你管得著嗎?」

魏允中道:「要不你再多抄一份,我出銀子跟你買唄。」

竇宸道:「行啊,你出一千兩,我就賣給你。」

魏允中給他唬了一跳,「一千兩?竇小七,你搶錢啊你?」

竇宸道:「愛要不要,我又沒逼你要,就這幾冊,還都是別人預訂好的,賣給你,我還要再抄一份,我閑的。要不我借你一冊,你自己抄。」

魏允中問:「多少銀子?」

竇宸道:「又不用我抄,分文不要。」

魏允中道:「你這差別也太大了吧,合著你寫幾個字就值一千兩銀子?」

竇宸不置可否。

魏允中忽然又道:「你說的替家中兄長抄錄,這個『兄長』該不會是竇六郎吧?你家里現在還讓你做這種事?」

五年前,竇六郎二次離京之後,再也沒有回過京城,這些年竇宸也只是從竇家人的口中聽說一些關於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