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2)

皇甫容狠狠咬了下唇,咬破皮,流了血,努力掙扎著,又道:「那好,只要你跟我說一句,『竇雲是丑八怪』,我就相信你是竇宸!」

竇雲就是竇六郎,竇六郎是京城有名的美少年。

竇宸低低笑了兩聲,道:「殿下若想害我,直說就是,這句話卻是萬萬說不得的。」

皇甫容發出一聲輕嘆,靠在他身上道:「你果然是竇宸。」

他三次試探,竇宸都答對了,這才放心下來。

「竇七郎,我好難受,這葯性有點大,我有些降不住了……」

「那要怎么辦?」竇宸問他,「我幫殿下叫個宮女,陌香她們應該都願意的……」

只是皇甫容年紀還小,吃了「春風玉露丸」這種烈性情葯,本來對身體就百害無益,再做男女之事破了元陽,更沒有任何好處。

可怎樣也比欲、火焚身暴體而亡要好。

若是皇甫容不識情趣還好些,可他這陣子一直跟著王家父子瞎鬧,青樓也去過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見過了萬種風情,更有王父送的一堆本子,這個年紀又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這葯性就難忍了。

「不要。」皇甫容在他懷里搖頭說:「我知道你有辦法,我聽見水聲了,我不怕。」

他這個年紀,被迫和女人進行情、事,他不甘心!

竇宸把他抱起來,放進浴桶,溫柔的道:「那殿下就忍一忍,受點罪,慢慢化解葯性、吧。」

「好冷!」

習慣了葯浴的熱湯,突然進了剛剛斷涼的水里,皇甫容差點驚跳起來。

可是,又好舒服。

溫涼的水沁在滾燙的皮膚上,正好緩和了心頭的燥熱。

皇甫容整個人全都縮進了水里,任由涼水沒過了他的頭頂,被水浸沒的每個地方都發出輕輕的嘆息。

好冷……好熱……好想把溫度降下去……

發帶不知道什么時候散開了,青絲在水里游弋,他從水里抬起頭,浮出水面,露出細白無瑕的肌膚。

他低低的喘息著,面如桃花,唇似朱砂,臉上迷茫的神情像被什么染上了媚色,至清至極,至誘至惑,讓人想要狠狠侵占。

想染指他,讓他染上自己的氣息……

竇宸突然覺得口干舌燥。

……他從來沒有想過,皇甫容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移不開目光,但又覺得這樣不行,不對。

差一點……

他差一點就要被一個男孩子迷惑住了。

「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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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烏雲遮月,宮里到處戒嚴,所有宮門緊閉。

竇宸拉開門走了出來,看見肖沐西一直守在門外,便對他道:「殿下已經好些了,現在在泡葯浴,。勞煩肖公公看顧些,不要叫任何人隨意進出。若是再有人來問,就說殿下今日出了乾清宮,便去了延禧宮,給王良嬪請了安後就直接回來了。」

肖沐西道:「咱家省得。」

竇宸點了點頭。

肖沐西叫住他道:「七郎君要去哪兒?」

竇宸神色如常道:「我去練會兒功。」

小松子看見竇宸出了榮和宮,過來問肖沐西道:「七郎君這是去哪兒?練功嗎?可他平日不都是用了晚膳才去的嗎?」

肖沐西眼皮子一跳,朝竇宸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的道:「是啊,平日里他都是用了晚膳才去的,今天怎么了?」

這一晚還算平靜。

竇宸也沒在外面練多長時間,很快就回來了,他再回到皇甫容的屋里,葯浴已經沒了葯性。

「殿下感覺如何?」他問。

「你去哪了?」皇甫容問他,看樣子比先前清醒了許多。

「情葯對身體有害無益,我去找了點溫和些的清毒草,殿下換了水再泡幾回,葯性大概就能清干凈了。」

皇甫容垂了頭,看著浮在水面的葯草。

「要是我當年去西落做質子就好了,」他說,「這樣貴妃就不會瘋,太子皇兄也不會仇視我,小聞子當年也不會出事,魏允中和你也不會受傷,我也不會遇到今天這種事……」

水中倒映的眼中,有困惑,也有恨意。

他是皇子。

即使是在上一世,被兄長們欺負,被宮人們瞧不起,但後來遇見了皇甫真之後,在皇甫真的羽翼下長大,被淑妃母子一直精心照顧的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齷蹉的事情。

他知道世上有千百種丑陋,但一直以為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皇甫家的人長得好,但他和幾個兄弟相比,是相貌最差的一個。

皇族人長得好,但朝野之中,從來沒有人敢隨意拿皇族的人開玩笑。

哪怕是他偶爾聽到了膽大妄為的放肆言詞,那也是對皇甫華和皇甫真,長得好的人難免會被別人臆想。

曾經有個色、欲熏心的朝官之子當街調戲了皇甫華,結果被打斷了四肢,割了下、體,全家一起趕出了京城。

也有不怕死的登徒子,妄圖非禮皇甫真,被皇甫真的侍衛打了個半殘。

他甚至還聽到過傳聞,說有人私下里畫了皇甫真和皇甫華的畫像掛在卧房……當時只覺得耳朵都要爛掉了!

皇甫玉一直叫他丑八怪。

會說他長得好的人,只有皇甫真。

太子……他怎么敢!

同樣的招數,對付完了聞人雪,還想用在他身上?

若不是他反應快,給自己留了一線生機,讓小松子去找竇宸,是不是他也要像聞人雪那樣,落到不堪的地步?

皇甫光!皇甫光!他怎么敢!

皇甫容全身發抖,氣的嘴唇直哆嗦。

有只手落在他的頭上,揉了揉他的頭發,動作輕柔溫暖。

「質子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帶誰回去也不是由你來決定的。」竇宸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殿下用不著自責,該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的,不是這種原因,也會是那種原因。」

皇甫容抬起頭,濕漉漉的頭發,一滴一滴的滴著水珠。

「我知道,只是咽不下這口氣。當年小聞子出事,我沒有能力替他報仇,一直很後悔。」

「我們那時候太過弱小。」竇宸平靜的說,伸手幫他把頭發拐到耳後。

「我沒想到他們到現在還想不開。」皇甫容從水里站起來,任由竇宸拿了毯子把他包裹起來,從水中抱出。

「嗯,既然他們想不開,好好的日子不想過,那就讓他們別過了。」

太子算什么?

做了錯事,總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