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出去?」皇甫容問。
「……」竇宸回首揚眉,「你介意?」
「……」皇甫容想了十個數的時間,點了點頭,「嗯。」
皇甫容臉皮再厚,也做不到讓一個喜歡自己的少年看著自己泡澡。
不光男女有別,有時候,同性也有別。
「那你自己泡,我出去了。」竇宸倒也干脆。
皇甫容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不高興。
浴室隔音的門被關上,皇甫容心底也空了一塊。
他甩了甩頭,三五下除了衣裳,伸手試了試水溫,進了浴桶。
好熱。
好舒服。
熱燙的葯浴把人燙的全身毛孔都舒展開了,皇甫容的臉色很快就被熱氣薰的一片通紅。
他對著霧氣無聲的嘆了嘆。
其實,不怪竇宸。
他知道竇宸說的全對,那時候在燕卑,布駿開玩笑戲弄他,讓他以為竇宸已經死了,那一瞬間好像心臟都給人挖掉一樣,那個時候,他就明白自己喜歡上了竇宸。
或者說更早的時候,一年前竇宸讓他先走,一個人留下來斷後,全身浴血對他說一年後燕卑見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竇宸。
為什么哭?
當然是因為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死了,再也見不到了,心疼的受不了,所以才會無法自控的哭了。
竇宸問他,答案呢?
皇甫容雙手捧起一把水糊在臉上,躲要水霧中呢喃說:「我也喜歡你,竇宸。」
可事實上,竇宸吻過他後再問他時,他蒼白著臉說的是——
不,我不喜歡你。
他不敢看竇宸當時的表情。
竇宸什么話都沒說。
肖沐西正好在外面問要不要用膳,他沒心情回答,還是竇宸回答的。
皇甫容想,他這個樣子,用《奇聞異事錄》上面的話來說,大概就是兩個字。
慫逼。
他這輩子和竇宸是不可能了,下輩子吧。
這輩子他野心太大,顧慮的事情太多,根本瀟灑不起來。
下輩子,要是還能遇見竇宸……
算了,這輩子都是白撿來的,下輩子還是不想了。
*** ***
皇甫容泡完葯浴出來,沒看見竇宸,問肖沐西,說是出去了。
這么晚,也只能是練武或者練音律。
皇甫容又問今晚是誰守夜。
肖沐西說,竇七郎出去前說了,今晚他替殿下守夜。
皇甫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覺得沒什么可說的,既然竇宸說了,那就讓他守。
外面有些哄吵,守前門的小宮人跑進來慌張的通傳,「乾清宮走水了,死了二十幾個太監。」
皇甫容和肖沐西都被嚇到了。
「什么,走水了?」
「死了二十幾個太監?」
皇甫容第一時間想到了聞人雪,立刻叫福生去乾清宮打聽消息。
雖然以前世來看,聞人雪才是活到最後的贏家,可是前世在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這場大火,這讓他不得不擔心。
聞人雪才剛開始得到萬順帝的派用,乾清宮就起了大火,總不可能說是巧合吧?
福生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帶回來的消息也出人意料。
「你說什么?聞公公沒事,但是薛公公沒了?」皇甫容驚訝的問。
「回殿下,乾清宮那邊傳出來的消息就是這么說的。」福生道。
「再去打聽,有什么情況速度回來。」
「是。」
福生又匆匆的去乾清宮打探消息了。
皇甫容皺著眉頭,問肖沐西道:「肖公公,您怎么看?」
肖沐西也吃驚不已,定了定神道:「沒憑沒據,老奴也不敢亂說。」
這話等於變相給了看法。
可以亂說的是天災,不能亂說的是人禍。
沒憑沒據,不敢亂說,這件事十之八、九就是人禍了。
皇甫容和肖沐西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肖沐西勸道:「殿下,乾清宮這事來的蹊蹺,咱們能不沾惹千萬不要沾惹,遠觀就好,小心引火上身。」
皇甫容道:「恐怕沒那么簡單。」
肖沐西道:「殿下的意思是?」
皇甫容道:「父皇的宮里走了這么大的水,於情於理,我們還住在宮里,都不可能不聞不問。肖公公,准備准備,我們也要過去了。」
肖沐西恭身道:「是,殿下。」
皇甫容也沒叫小太監進來服侍,自己進內殿換下居服,換了一身皇子常服,頭發也簡單的挽成髻用玉簪固定住,他正要往外走,忽然聽見了一陣緩緩的滾動摩擦聲,這聲音不大,一丈外就完全聽不見了。
但聽在皇甫容耳朵里就非同小可了。
因為這是機關開動的聲音。
「殿下,老奴已經准備好了。」肖沐西在門外叫了一聲。
「嗯,那就等著,等福生回來,咱們就走。」皇甫容表情微緊,聲音不急不緩。
肖沐西說知道了,一切聽皇甫容的吩咐。
皇甫容這邊緊緊的盯著床側顯露出來的牆洞。
看見從里面走出來的人,不由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