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二女爭風(1 / 2)

掌權者 一三五七九 5000 字 2023-02-22

273 二女爭風

「這……」石勇想不到韓東會這么反問,一下子就愣住了,脖子也漲得發紅,可是他也不敢對韓東怎么樣,只好訕訕地道:「那請您等會再去吧。」

說完,他便灰溜溜地往回走去。

作為縣委書記的秘書,在縣里面無論走到那里,大家都對石勇客客氣氣的,就算是韓東也是第一次對他這么不客氣。

實際上,韓東確實很惱火。

韓東當然知道石勇是代表方忠來的,只不過方忠的作為讓韓東非常反感。

先前方忠就打電話問了情況,現在自己剛剛回來,剛剛把這里的局勢穩定下來,方忠就讓石勇來叫他過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來韓東還是比較溫和的,做事情也不想太過火,可是方忠的行為表明,他一直都在樓上看著,一等自己稍微穩住局勢,就想叫自己上去聽他訓斥嗎?

韓東本來就因為鄧關紡織廠的事情窩著一股子火,可是現在方忠的做法,讓韓東心頭的火氣越發地大了。

因此,韓東就一點也不客氣了。

石勇灰溜溜地回到縣委,對坐在辦公桌前不停地用手捋著頭發的方忠道:「方書記,我剛剛去叫韓縣長,他的態度很不好,直接就說沒有時間上來。」

方忠的臉立即又黑了幾分,他問道:「韓縣長真的這么說?」

石勇點點頭道:「他還問這個情況下,他能夠走開嗎?」

方忠擺了擺手,示意石勇出去。

然後他緩緩地靠在椅背上,雙手也不再捋著頭發了,目光死死地盯著前面的盆栽,似乎就是韓東站在那里一樣。

「這個韓東真是越來越囂張了啊。」方忠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感覺到無比的憋屈。韓東的表現,那是根本就沒有將他這個縣委書記放在眼中啊,這讓方忠無比地憤怒。

緩緩地站起來,走到窗子邊,方忠看著下面院子里面圍著的紡織廠職工,他的眉頭皺了皺,隨即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又走回去坐下來,拿著筆在紙上寫著什么。

……

拖拖拉拉,大約一個小時以後,紡織廠的工人們便選出了十個代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韓東拿著擴音器道:「好了,大家都已經將代表選出來了,這些人都是你們信得過的人,那么以後由他們代表你們,參與縣政府對紡織廠改制的全部過程,這樣你們就可以放心地回去了。請你們放心,縣政府一定盡快地解決紡織廠的問題,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那些工人們便陸陸續續地散去,韓東松了一口,招呼沈從飛道:「沈縣長,你帶各位代表到會議室去,就改制的一些問題再進行溝通,把縣里面的出發點、原則都詳細地介紹一下。」

沈從飛道:「好的,韓縣長。」

然後他便招呼大家跟他一起去三樓的會議室。

等工人們撤走了以後,公安局的人也漸漸地撤退,只留下幾個人在縣政府繼續觀察。

縣政府大院的幾個門衛,這時都過來收拾場地上狼藉的東西。

韓東冷冷地掃視了一眼魏宜軒,道:「你還呆在這里干什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就不知道回去好好地安慰一下大家,同時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

魏宜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道:「韓縣長,我這就回去。」

韓東冷哼了一聲,沒有理他,又問左一山:「姜宏之是怎么回事,一直都沒有出現?」

左一山道:「我打他們家的電話,他家里人說他出去玩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說等他回來以後就聯系我。」

韓東點點頭道:「車子在門口的馬路邊上,你讓少武把車子開進來吧。」

然後韓東便上樓,他要親自去會見那些代表,這樣也能夠讓他們安心。

至於那個姜宏之,只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而已,韓東要收拾他,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到了樓上,沈從飛正在給各位代表解釋著縣政府在鄧關紡織廠上面的精神,而那些代表們,也都聽得比較認真,這件事情畢竟涉及到他們的自身利益,另外他們又受到其他那么多人的信任,自然得全心投入。

韓東想了一下,讓左一山去復印了幾份《富義縣國有企業改制試行辦法》,發給在座的代表,道:「這個實行辦法,就是縣里面在改制國有企業方面的方針,不僅是鄧關紡織廠,就是其他的國有企業,也一樣的。沈縣長,你來好好地把這個文件給大家好好地解釋一下。」

中代表翻著這個文件,發現上面寫的兩條原則,確實跟韓東說的一樣,心中便越發地安心起來。

今天到縣政府來鬧的人,其實也是聽到了一些謠言,說縣政府要甩掉鄧關紡織廠這個包袱,以後大家都會直接被掃地出門,生活就更是沒有出路了,再加上一些有心之人的煽動,於是便浩浩盪盪地趕到了縣政府。

從現在的樣子來看,似乎縣政府也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大家的利益啊。

等沈從飛將這個試行辦法解釋完以後,韓東道:「現在大家對縣政府的思路已經清楚了吧。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縣政府每一項工作,都不會不考慮大家的利益,縣政府就是為全縣人民服務的,從縣政府最近的一些工作,比如勞務開發服務示范基地,比如青山嶺的綜合開發,大家應該看得出來,縣政府是在認認真真地做實事,一個做實事的縣政府,又怎么會不過大家的利益,隨意地處置一個關系到近千工人的企業呢。」

韓東的話,引起了各位代表的反思,韓東說的也是實情。

縣政府近來做的工作,大家基本上都是清楚的,而且大部分人都認為,這一屆政府,確實是做了很多實事的,比起以往的政府來說,簡直就是不可同日而已。

韓東見大家都開始思索,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實際上,這些工人也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們只不過因為生活所迫,所以有時候才會選擇一些激進的做法。

而縣政府,只要是真心地為人民辦事,真正地站在他們的利場出發解決問題,再加上耐心一些,就一定能夠讓他們滿意。

當然,真要做到這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現在政府中的許多官員,都是高高在上,成天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往上爬,如果弄一些華而不實的政績,又怎么會潛下心來為人民辦實事呢。

隨後,韓東和沈從飛,又和幾名代表進行了深入的溝通,雙方的氣氛還是很不錯的。

將幾個代表送走以後,韓東對沈從飛道:「沈縣長,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肯定有人在搗鬼!」

沈從飛點了點頭道:「是啊韓縣長,我也這么認為,沒有人組織的話,這些人又怎么可能一起擁過來?也幸好韓縣長及時趕回來了,不然今天的事情還真不好解決。」

他這是發自內心地對韓東的工作能力感到佩服。

韓東一來接過擴音器,就將當時的場面給穩住了,並且還因勢利導,干脆就讓大家現場選出了代表,這也屬於縣里面原本就要做的事情。

在這種場合下選出來的代表,很大程度上,也能夠代表大家的意願了。

「韓縣長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做起事情來,確實有板有眼,滴水不漏,就是我也頗為不及啊。」沈從飛心中暗道。

韓東道:「我認為姜宏之的嫌疑最大,我讓左一山打電話聯系他,他的人卻不在家里,盡管他有不在場的證據,但是嫌疑反而更大。先前公安局也抓了些人,一定能夠從中查處一些線索來。」

正說著,車靜章的電話就打來了,他道:「韓縣長,經過審訊,這次組織鄧關紡織廠的工人到縣政府鬧事的人,是廠里面的一個困難戶,他家里的孩子在讀書,老人要治病,又沒有其他的經濟來源,一家人就只靠著他在廠里面的收入維持。另外協助他的幾個組織者,也都是家里面十分困難的工人。」

韓東的臉沉了下來,道:「那他們是從什么地方得知縣里面要出賣鄧關紡織廠的消息的?」

車靜章無奈地道:「他們也都是從廠里面的職工口中聽到的,而且我讓人去廠里面問過了,這個消息傳播得很快,好像大家都知道,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傳出來的。」

韓東心中窩著一股子火,道:「盡管他們是因為家里困難才帶著人到縣政府鬧的,但是也要做相應的處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對於違犯了相關法規的,就一定要進行處罰。不過他們的情況特殊,所以公安局在處罰上面,要有一定的靈活性。」

「好的,韓縣長,我會辦好這件事的。」車靜章道,心中卻有些郁悶,韓東的意思很明顯,這些人不處罰不行,可是基於他們的情況,也不能隨意地處罰,太重的話,很容易引起更多的問題。

思索了一陣子,車靜章一拍腦袋道:「算了,讓他們寫個認錯保證書,然後讓他們家里人來談話,再放回去算了。」

……

「可惡!」方忠憤怒地道,韓東太不像話了,先前他將秘書石勇去叫韓東,韓東以忙著為借口沒有來也就算了,可是現在鄧關紡織廠的工人們都已經回去了,韓東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來,他眼中還有沒有組織,還有沒有自己這個縣委書記。

當然,方忠心中也明白,韓東現在是越來越不把自己這個縣委書記放在眼中了。

他現在出離地憤怒,拿起電話,想打過去,剛撥了幾個數字,他又伸手將電話掛了。

「石勇,你打電話叫韓縣長過來一趟。」方忠沉聲道。

石勇應了一聲,隨即拿起電話,打到了韓東的辦公室,等接通以後,石勇恭敬地道:「韓縣長您好,您現在有空沒有,方書記請您過來。」

韓東接到電話,這才想起這么回事,先前他盡管心中不爽,可是也准備等事情消停一些以後,就去跟方忠談談的。

「嗯,我這就過去吧。」韓東淡淡地道,方忠自己不打電話,卻讓石勇打電話叫自己,是想顯示他這個縣委書記的權威嗎?

韓東笑了笑,緩步地朝縣委走去,一點也不急。

一路上,碰到的人都站在原地,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十來分鍾以後,韓東到了方忠的辦公室外。

石勇站起來道:「韓縣長您來啦,我這就給方書記匯報。」

韓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很快石勇就出來請韓東進去。

韓東推門進去走了幾步,方忠這才站起來做出迎接的姿勢。

他這個態度,比起以前來要怠慢了許多。

韓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心想看來方忠這次卻是有些惱怒了,不過自己也不是刻意要晾著他,先前確實在忙啊。

方忠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請韓東坐下來以後,問道:「韓縣長,鄧關紡織廠的工人是怎么回事?」

韓東吸著煙,將情況大致講了一下,道:「這件事情,主要是一些既得利益者,不願意縣政府破壞他們的利益,所以別有用心地散播謠言,從而造成了這次的事情。不過縣政府已經讓那些來鬧事的工人,當場選出了十位代表,讓他們以後全程參與縣政府對鄧關紡織廠的改制工作。剛剛我和沈縣長,也跟這些代表進行了深入的溝通,效果還不錯。」

方忠陰沉著臉,不停地吸著煙,等韓東說完以後,他們噴出一大口煙霧,道:「這件事情給縣委、縣政府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縣政府一定要從中總結經驗教訓,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在以後的工作之中該如何杜絕類似的問題出現。另外,對國有企業的改制方面,縣政府的試行辦法我也看過了,感覺太激進了一些,國有企業是國家所有,盡管現在中央也提出了市場化改革的方向,但是怎么能夠將國有企業出售呢,我認為這個試行辦法是不科學,不嚴謹的……」

談到這個問題,韓東就不客氣地打斷他,道:「方書記,關於國有企業的改革,現在我國正處在摸索的階段,而縣政府提出來的改革試行辦法,是完全按照中央的文件精神,以搞活國有企業為目的,並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韓東的臉一下子變得黑里透紅了,他想不到韓東竟然跟自己針鋒相對,直接反駁自己的意見。

「哼,你把國有企業出售了,那還是國有的嗎?」方忠反問道,壓制著心中的怒火。

「出售了自然就不再是國有企業了。」韓東淡淡地道,「不過,根據中央的精神,國有企業也並不是不能賣呀。只要我們不賤賣就行了。」

「你……」方忠被韓東不咸不淡的神態徹底給激怒了,他瞪著韓東道:「華夏國是社會主義國家,你把國有企業變成私有企業,是何居心?」

韓東嘴角露出了幾分冷笑,這都是什么時代了,方忠竟然還給自己上綱上線的,他以為憑這個就能夠壓制住自己嗎。

「方書記,關於這個問題,中央的文件精神,還有華夏日報上面,都有相關的討論。」韓東淡然道,「方書記可以多去看看。」

「你……」方忠氣得直哆嗦。

韓東站起來道:「方書記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先過去了,縣政府還有一大攤子事情要處理呢。」

方忠憤怒地擺著手道:「你走吧。」

韓東想了一下,又誠摯地道:「方書記,其實我只是想認真做點事情而已,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說完,韓東便轉身走了出去。

方忠憤怒地看著韓東的背影,韓東的話太傷他的自尊心了,他的意思是自己不懂理論,沒有掌握國家的大政方針嗎?

外面的使用一直都在注意聽著里面的動靜,他聽到方忠憤怒的怒吼聲,心中暗暗吃驚,這可是韓東和方忠第一次正面地吵架啊。

……

第二天,或許是為了印證韓東的話一樣。

華夏日報的理論專欄上,登出了韓東寫的那篇文章——《國有企業改革探析》。

這篇文章,跟富義縣《富義縣國有企業改制試行辦法》一脈相承,只不過比起試行辦法來,《國有企業改革探析》這篇文章是純理論,涉及到的概念也要多一些,並且是很嚴謹的論證。

方忠上班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華夏日報看。

實際上,他一直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每天的華夏日報必然認認真真地研究一遍,想從中發現點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因此他聽韓東說他沒掌握國內大局形勢,他才這么的憤怒。

從第一版翻到第三版理論版的時候,一看到這篇文章,其署名是韓東,而且後面的編者按中也透露出了韓東的身份職務,方忠的眼睛頓時便眯縫了起來。

從頭到尾仔細地看完了這篇文章,方忠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這個韓東膽子果然夠大,竟然又把文章發到了華夏日報。

與此同時登出的還有另外的文章,其中也有呼吁保證國有企業性質的文章,跟韓東的文章大意就比較沖突了。

方忠將整個理論版細致地看完,隨即便長長地吐出了一口長氣,很明顯,現在關於國有企業改革的問題,理論界並沒有一直的結論,高層也沒有在細致的問題上有什么表態,韓東這篇文章,很明顯就是一家之言,甚至說是代表著目前最為激進的一種言論。

「哼,自恃寫了幾篇文章,就很囂張。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我就不相信你的運氣還好上次一樣。」方忠心中憤憤地想到。

在方忠看來,上次國內那一場大辯論之中,韓東發表的文章之所以符合了中央的精神,只不過是韓東的運氣好而已。而一個人的運氣也不可能一直那么好,韓東這么喜歡寫文章,總一天要讓他吃虧。

當然方忠也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