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你怎么在這里？」林蕭沒想到醒來能見到陰玄月，心中高興，因此語調十分輕快，臉上的表情都放松了許多。

「怎么出了這么多汗，做噩夢了？」陰玄月拿出一方帕子輕輕給他擦拭額角。

妹子今天好溫柔(⊙o⊙)……

從來沒被這么溫柔的對待，林蕭因受傷變得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點紅暈來，顯得尤其可愛。

面對妹子溫柔的眼神，林蕭不敢對視，只能左右亂看，身體不自然得僵在那里，任由陰玄月在他臉上擦拭。

陰玄月閱人無數，怎么能看不出林蕭強裝的鎮定。收回帕子的時候順便用指尖點了點林蕭的鼻頭。

懂得還不少。

「擦汗就擦汗嘛，干嘛弄我鼻子。」林蕭腦子被陰玄月突如其來的溫柔攪成一團漿糊，借著抱怨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你怎么來看我了平時不是忙得很。」

林蕭這語氣大概和抱怨媽媽不夠關心自己的小朋友差不多。

陰玄月聽了反倒沉默了下來，她看著床上眨著濕漉漉的眼睛到處看，傲嬌別扭同自己弟弟一模一樣的林蕭說：「我是來同你道別的。」

什么！道別？！

林蕭瞪大了眼睛，「怎么突然就道別，你要去哪里？」

在魔教好說也住了小半月，林蕭當然知道自己現在還沒離開魔教的地界，現在魔教有多亂他也知道。

那為何陰玄月要丟下自己去別的地方。

「魔教已經沒有了。」陰玄月平靜的說。

林蕭：！！！

不過短短幾句話，陰玄月卻已經兩次次用平靜的語氣說出讓他極度震驚的消息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不過就是昏迷了幾天而已！」林蕭從來沒想過魔教會被覆滅。

原著中說過，江湖上有正道就必須有魔道，就像光就有暗一樣，雙方相互對立卻又相互依存，可以此消彼長，但是缺一不可。

這也是江湖中人的沒有嚴明的規矩，就是當初舉行武林大會，他們商量的也只是重創魔教而不是消滅魔教。

雖然林蕭覺得魔教必須存在什么的有點扯，但畢竟也是設定，不能更改的。

那……如果正道也不存在了呢。

「你那朋友很厲害，先是盪平了正道，而後占領了我們魔教。詳細經過我也不同你講了，你那朋友知道的比我清楚。」陰玄月伸手把林蕭黏在腮邊的一縷濕法夾到耳後到。

林蕭板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認真嚴肅的安慰陰玄月，「不要難過。」

陰玄月瞅著林蕭小大人的模樣，噗嗤笑了出來。

林蕭正經安慰反而被笑，氣得鼓起包子臉。

笑過之後，陰玄月安靜下來，眼神變得平和，她放松靠在椅背上微微仰頭，視線沒有焦距。好像穿過空氣看到了回憶。

「那時我才11歲，躲在街頭快餓死了，是教主把我撿了回來，給我飯吃教我武功，還讓我給弟弟報仇。」

「於是我為他殺人，處理教務，壯大勢力。」

「十二年的時間，也夠償還他的恩情了，他被殺死，我不知道是應該覺得解脫還是應該傷心。」

「現在魔教沒有了，身上的重擔終於能卸下來了。」

「況且，沒有了武林，那天煙和聖女就可以消失了。」

她的臉上不見恨意也沒有欣喜，眼里平靜的好像一泊安靜的湖面。

林蕭聽了心里有點難受，酸酸澀澀的。他也想起了自己童年的經歷。

當年得知被父親外遇離婚打擊到精神失常的媽媽出車禍之後。

他的心情大概同陰玄月一樣。

雖然大多數時間他的媽媽都會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中和幻想的爸爸相愛，或者抱著他在漆黑的深夜呢喃。但媽媽偶爾情緒正常的時候，也會溫柔的給他做菜。

終於不用彼此折磨，卻難過於失去了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

痛苦而又解脫。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好像真的懂似的。」陰玄月伸出兩只手扯住林蕭的臉頰。

把林蕭小臉被陰玄月捏得紅了一片，陰玄月才放手。

「你要去哪里呢？」林蕭癟癟嘴，臉好疼〒_〒。

陰玄月沖林蕭調皮的笑笑，眼睛彎彎成好看的月牙，「我要到處走走呢。」

「某一天累了，也許就找個普通的男人嫁了生個孩子，過平淡的一生。這也是很棒的選擇呢。」陰玄月手指抵著唇角道。

林蕭才想起來，陰玄月平時表現的太成熟，幾乎讓他忘記她只有二十三歲，在現代還是一個青澀的大學畢業生。

林蕭認真看她，發現她似乎並不沮喪，也確實沒有咬牙切齒要找夏侯隕報仇的意思。

「月月……」

望著一身青衣的陰玄月，除了妖嬈的聖女和出塵的仙子，林蕭還沒見過露出這樣鮮活表情的她。

陰玄月只穿了一件青色的襦裙，頭發用幾根銀簪松松挽住，看上去朴素極了，也看上去鮮活極了。

「蕭兒。」她的臉上笑意淡下去，眼睛里閃過一絲愧意，她說，「你的問題我研究過了，除了卻羅果我找不出讓你生長的辦法。」

林蕭失望又感動。

「其實想想也知道，如果羅果葯性這么好解除，千百年來就不會有那么多尋找卻羅果的人了。」林蕭拍拍陰玄月放在床上的手，安慰道。

陰玄月反手捏住了林蕭抱著紗布的手，情緒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