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司匹林12(1 / 2)

明夜之星 歲惟 2240 字 2023-02-23

葉喬剛剛恢復說話的能力,挑釁地仰頭:「像嗎?」

周霆深蹲下來還是比她高一個頭,看得見她除去首飾之後空空如也的頸下,雪膚上有幾個觸目驚心的吻痕,綴在她心口`交織的藤蔓上,像暈染的曖昧花朵。他撇開眼,抿著唇一言不發。

葉喬夾著煙,雙手捧上他的臉,強迫他看:「又不是沒看過,害什么羞?」

周霆深被她逼得面朝她,視線卻沒有寸毫下移,緊緊盯著她辨不清情緒的眼睛。

葉喬被盯得不自在,脖子微微昂起,把鎖骨呈現在他眼前,故意用笑來掩飾自己的狼狽:「有沒有覺得很熟悉?原來喜歡骨頭的真不止你一個。」

從前覺得她的肆意是情趣,是魅惑,這會兒好像全成了報應。周霆深抑制不住對她輕浮模樣的怒火,嗓音壓抑:「葉喬,我對你來說,和那些人是一樣的?」

葉喬笑容僵滯。她的思維都被突如其來的問句占領,任由自己的手被他從臉頰上拽下去,目光有一瞬的停頓。

一樣嗎?

她不知道。但是剛剛在面對溫紹謙的時候,葉喬甚至有幾秒在想,有什么不一樣呢,不如遂了他的意也好。但是對溫紹謙的厭惡還是占據了上風,她假裝迎合,其實作惡。本來想要作弄他更久來出一口惡氣的,但是在他想吻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把人推了開來。

不知是誰說過,有些人能夠*交纏親密無間,卻不能像情人一樣擁抱親吻,連牽手的姿勢都覺得別扭。說的大抵便是那一刻。

可是她現在緊盯著眼前人棱角分明的唇,心上卻有一絲蠢蠢欲動。她想要越過這短短十幾厘米,與他唇齒相依,品嘗他的溫熱凶戾,攫取他情動時分濃烈的氣息。她想要看這副肅然冷漠的唇,輕輕彎起,像從前無數次那樣邪氣又溫柔地對她微笑。

葉喬忽然心亂如麻,撇過臉去吸一口煙,說:「……我不知道。」

周霆深站起來,眼底看不出落寞與否,她甚至有些不敢看那雙眼睛,怕那里面都是寂然的失望。然而下一秒,頭頂傳來機械運作的聲響,葉喬倚靠著的門帶著她一起往後倒。周霆深下意識地彎腰撈了一把,扶住她沒讓她摔倒,輕蔑地笑:「你知道什么?船上的門有插銷,扳一下就可以。你是真這么好騙,還是故意裝的?」

葉喬怔住,難以置信地抬頭,語氣可悲又可笑:「你懷疑我裝傻充愣,故意向人投懷送抱?」

她手上的煙頭掉地,周霆深喉嚨里艱難地滾動,只好把視線落在那點猩紅火光上。空氣中的氧氣被煙草燃耗,葉喬心頭梗塞,呼吸不暢,強自扶著門框站起來,抬眸看他:「既然都這么覺得了,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周霆深心里五味雜陳,想解釋,又被這句話激得想抽身離開。猶豫間,卻聽到她齒間熟悉的「嘶……」的一聲。

她抽筋總是很是時候。

葉喬晚上沒吃太多東西,猛地站起的時候有些犯低血糖,現在更是疼得眼前陣陣發暈。

周霆深幾乎沒有猶豫地攙住她,然而一霎的心軟很快消逝,因為葉喬很有骨氣地慢慢松開他,一步一跳地往房間里退。他有些骨子里的大男子主義,喜歡她的依賴,可她偏偏是倔強的性子,讓他的心軟無處盛放。

最後一下跳到門後,腳跟沖擊地面,葉喬整個人都麻一下,卻不願示弱。她抬起頭,發現他「無動於衷」地旁觀,心尖忽然涌起不知從何而來的怨恨,勉力撥上門狠狠一關,把那扇他打開的門又甩回他臉上。

周霆深鼻尖零點幾毫米的地方突然被門板隔斷,呆滯的目光重新有了實感,理智突然都被這聲巨響震回來了。

他迅速去擰門鎖,卻發現她的機敏在這時候居然恢復如常,毅然決然上了鎖。周霆深雙掌拍上門,雜亂無章地喊她:「葉喬,葉喬你開門。」

船上的隔音極差,再輕微的腳步聲都聽得見,里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周霆深怕她出事,拍門的凶狠力道讓屋里的葉喬都感覺在震。心肺間的躁郁被震得漫遍全身血液,身體好像零件拼湊成的機械,她毫不懷疑自己下一刻也許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葉喬好不容易緩過肌肉抽搐的痛勁,一腳向後踹上門。

砰地一聲,門外終於消停了。

門內響起她遲緩的腳步聲,葉喬從行李箱里翻出數據線,接通手機電源。周霆深聽見手機充上電冷冰冰的提示音,終於停下動作。竄動的怒意燃燒耐心,眼看著要焚毀殆盡,卻總在最後一刻頹然熄滅。

抬頭是一扇封閉的門,這場由興所致的獵艷,最終竟收獲一個全然陌生的自己。

葉喬等到走廊徹底沒動靜了,又過了許久才去開門,發現門外果真空無一人,只有那個她吸了兩口就被踩熄的煙頭,扁扁地躺在地上。她幾乎在心里罵出一句臟話。

熬到後半夜,她仰躺在狹小的床上聽著海水的桹桹聲,認床又失眠,肚子飢腸轆轆地,來來回回地罵周霆深。雖然不知為什么把她害成這樣的人是溫紹謙,被罵的卻是他。但她已然將溫紹謙這個名字拋之腦後,一心一意地覺得周霆深又蠢又薄情。至於她自己的錯——她就不能錯一下嗎?

葉喬用強盜邏輯在心里罵了他一晚上,夢里深深淺淺都是海浪聲,隱約浮動他的眼睛,那目光攪得人心神不寧。

第二天再出門,第一眼居然又見到了這雙眼睛。

他坐在船上餐廳的一角,身畔是愜意吹拂的海風,和如海風般令人愜意的美女。葉喬端著自助盤子經過,聽見女人用得體的語調,跟他聊尼德蘭畫派和祭壇。葉喬忍不住嗤出一聲。

周霆深在船頭抽了一夜的煙,試圖從無止境的患得患失中抽離,好不容易平靜如常地去吃了頓早飯,然而每種食物的味道都好像不平靜。梁梓嬈介紹的對象主動跟他打招呼,他陪吃了半頓飯,也沒分清她是郵件里的哪一位。

偏偏這時候,居然聽到了一聲輕蔑的笑聲。

葉喬察覺他的注視,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用抱歉的語調道了一聲:「早。」

周霆深做不到她這么粉飾太平,陰著臉用叉子攪動女伴幫他取的沙拉。

談吐得體的美女左右環顧:「你們認識嗎?」

葉喬卻沒理會,靜靜看著他的叉子,若有所思:「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盤好像是,薄切生牛肉拌蔬菜沙拉?你現在這么不挑食,不僅吃肉,連生肉都吃了?」

銀制的叉子突然擱上桌,美女被他嚇了一跳,起身道:「抱歉,你是素食主義者嗎?我去幫你重新取一盤。」

她起身離開,葉喬也端著盤子班師回朝。

周霆深不由分說抽走了她手里的盤子。

葉喬眼看著那碟意大利面被他搶走,涵養良好地笑了笑:「需要奶油蘑菇面嗎,可以讓你的小美女幫你拿一盤,她應該很樂意。」說著伸手去取自己的食物。

周霆深靠上餐桌面對她,嘲弄地提了下嘴角:「你什么意思?」

葉喬當然清楚自己酸這一通有多么刻意造作,伸向意面的手輕輕一偏,拿走了他的沙拉,挑起眼睫:「你不是覺得我輕浮?放浪?還是什么,裝傻充愣?」她頓了一下,語調帶絲微慍,「怎么樣,我裝得好么,是不是整張臉上寫著投懷送抱?」

周霆深聽她重提舊事,面上掛不住。昨晚那場面,但凡稍有理智,都能看出她的狼狽和無助,怎么都不像剛和人翻雲覆雨共赴巫山。他眉心擰動:「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