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悔(1 / 2)

「煙。」站在病房外的嚴越始終緊抿著唇,許久之後才吐出了自來到醫院後的第一個字。

「少爺,這里是醫院,不允許吸煙。」大毛憨厚地說,眼睛卻止不住好奇地往他身上瞟。

他自然知道自家這位少爺其實並沒有吸煙的習慣,這么多年來比煙厲害一百倍的東西他都嘗過,從沒有見他上癮過,任何東西在他眼里都只是玩物而已,可以隨意撿起,也可以隨意拋卻。

現在的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借煙消愁,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實在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他沒有再堅持,只是直愣愣地盯著病房的門看著,仿佛要把門望出一個洞來,卻始終沒有勇氣走進去。

「她很恨我吧。」他突然發出一聲慨嘆,輕得幾乎讓人聽不分明。

回應他的是沉默,大概一分鍾之後,小毛低聲道,「子萱小姐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少爺我們先回去吧。」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忍心說出那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彷佛沒有聽到小毛的話。

「少爺,那方子誠那邊……」大毛猶豫了片刻,白痴都看得出來嚴越此刻的悔意,他恨的不僅是自己,恐怕也不會放過罪魁禍首方子誠吧。

「把他要的東西給他,再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以後不准再碰她。」他的聲音中有著無盡的蒼涼,更有著凌烈的狠絕。此時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她,他微微閉眼,那一幕始終觸目驚心地留在腦海揮之不去,原來將她逼到極致的時候,她會是這樣的。

這樣的剛烈決絕,這樣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小小的年紀,小小的身子。哪來的這么多勇氣?

他走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人,也見過很多人身不由己,見過他們是如何一邊放下自己的尊嚴,一邊痛哭流涕地埋怨憎恨。當然也有很多清高的人是如何地慷慨激昂。可是卻在生死利益攸關的時候。放棄可笑的自尊心。

求生,是人的本能。

他知道她的古怪,從四年前見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想看看小姑娘臉上的其他表情,每次想到這個清清冷冷的小姑娘臉上的面具徹底破碎崩潰,可憐兮兮地求著他時,他就會格外地興奮。

但是無論怎么做,她始終是那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模樣,仿佛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吸引她的注意,無論他怎么挑釁,她總是那副冷淡的神情。好像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只是可笑的伎倆,她越是這樣,他便越想逼她,沒想到到了最後,她依舊是冷漠倔強地看著他,崩潰的只有他自己。

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走了這么遠,從無緣無故對她感興趣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今天的無望,就連大毛小毛都看出來了,只有自己傻乎乎地走了下去。

「大毛,你守在這兒,方子誠那里我親自過去,是該給他一點教訓了。」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帶著小毛轉身離去。

那一刻,大毛第一次覺得高高在上,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嚴三公子背影竟是如此蕭瑟。

方子萱從昏睡中醒來,只覺得全身酸疼,入目處是醫院的白牆,一向厭惡的消毒水味道在此刻竟讓她如此安心,葯性已經褪去,昨天感覺不到的疼痛,今天格外得明顯,不僅是手心的刺痛,更要命的是口腔和舌頭的疼痛簡直是鑽心入骨,讓她忍不住蹙著眉,淺淺吸氣。

「你醒了?」一個嬌俏的小護士正好開門走了進來,一見到她就淺淺地笑,「感覺怎么樣?好點兒了嗎?」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可是一牽動舌頭就火燒火燎地疼,只能微微點頭。

「你不用說話,這段時間還是靜養的好,」護士進來給她量體溫,「你舌頭上的傷還挺嚴重的,這段時間不能進食咀嚼,最多只能吃點兒流質食物,口渴嗎?」

她點點頭。

「那我給你沖一杯葡萄糖水。」護士熟練地將水喂給她,看著她貪婪地吸食著葡萄糖水,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著她。

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不少,可是像她這么有氣質的卻不多,哪怕是這么憔悴地躺在病床上,依然有種清清冷冷的美感,甚至還更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風情,真是個病美人,也難怪門口那個俊俏的貴公子魂不守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