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去把早飯吃了。」看著她憔悴的神色,他的眉間閃過不忍,不由分說地將她塞上車。
「沒胃口。」她連爭執的力氣都沒有,神色懨懨地靠在車窗上。
「知道你沒有胃口,所以你再忍一忍,帶你去喝點兒粥。」他將已經冷掉的早餐扔到垃圾堆,這些油膩的東西對病人來說顯然不合適了。
「我已經喝過麥片了。」她的聲音很虛弱,卻依舊帶著不耐煩。
「那種速溶麥片也能算是早飯?」他斜睨她一眼,「虧我還以為你一直都很會照顧自己。」
「我是人,不是神,是人總會有生病的時候。」她的聲音漸漸小了。
「前幾天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他熟練地將車駛出京都大學,卻沒有等來她的回答。
她蜷成一團,就那么可憐地窩在副駕駛座,就連睡著了眉心還是微微蹙著,額頭燙得嚇人,臉色卻十分蒼白。
他的手在她的臉頰上流連,她卻神情不適地將臉頰往旁邊側了側,他微微一僵,最終還是怕擾醒了她,默默縮回了手調高了暖氣的溫度。
嚴越所見到的方子萱,向來都是嚴肅堅強的,無論發生什么事永遠都板著一張臉,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從來不在人面前流露出一絲脆弱,哪怕在那個任何女子都會絕望崩潰的情形下,她卻不曾示弱,甚至讓他忘了她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咳咳咳……」她皺著眉頭咳了起來。原本蒼白的小臉因為溫度的上升變得潮紅,她努力睜開眼,覺得頭疼得更厲害。
「你開暖氣了?」她啞著嗓子問道。
「怎么了?」
她不管不顧地打開窗,狠狠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完全不顧窗外的寒風凜冽刺骨,迎面而來的寒氣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但臉色卻是享受的。
「你瘋了?你忘記自己在發燒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還要不要命?」
「我對暖氣過敏。」她趴在窗邊,似乎很貪戀新鮮的空氣。
「暖氣過敏?什么毛病?」他哭笑不得,從沒聽說還有這種毛病的。強行把窗戶關上。「京城的冬天不開暖氣怎么行?」
「所以我討厭京城!天氣為什么這么冷?」大概因為病痛的折磨,讓她變得有些任性,「空氣干燥還這么冷,到處都是暖氣。悶死了!我最討厭暖氣!一開暖氣我就頭痛。沒法呼吸。你們都不需要新鮮空氣的嗎?……」
他第一次看到任性到有些不可理喻的她,眼中有著好笑甚至是不可思議,竟然覺得她連抱怨的時候都可愛得很。不由得軟著嗓子勸道,「那窗戶就開一條縫好不好?」
「還要把暖氣關掉。」被冷風一激,她的體溫好像又高了一些,燒得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
「好。」他無奈地將暖氣調小,發現她早就睡過去了,微微噘起的嘴流露出一絲委屈,卸去了防備的她在此刻才像一個十八歲的少女。
等紅燈的當口,他伸手將她垂到額前的發絲勾到耳後,卻在觸及她皮膚的那一瞬間大驚失色,她額上的溫度比剛才又高了幾分,就連鼻翼中呼出的熱氣都有些燙手。
「子萱?」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驚恐地發現她竟然沒有反應,原來她不是睡過去,根本就是昏過去了。
「已經燒到四十度了,最好現在就輸液治療。」
「那還等什么……」
方子萱好不容易恢復意識,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著輸液,立刻強撐著出聲阻止,聲音卻是軟弱無力的,「我不輸液!」
「乖,你生病了怎么能夠不輸液?」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低哄著。
她一時沒分辨出聲音的主人,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堅持,「能吃葯不打針,能打針不輸液,我拒絕過度醫療!」
她的聲音雖小,態度卻很強烈。
燒成這樣,眼睛都睜不開,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竟然還記得自己的原則?在她面前的人被逗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