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黑衣的祭師瞪大眼睛。

白月倒映在他瞳孔里,白月之中,一頭皎白如同月亮的矯健白鹿踏風而行,馱著兩個小孩越過他的頭頂。

噠,噠,噠。

鹿蹄落在半空之中,每一下都發出響亮的聲音,白鹿對著月亮發出一聲嘶鳴,輕盈落在樹梢的一片樹葉上,再次躍起。

「哇哦!」

尹皓發出驚嘆聲。

白鹿躍起數十丈遠,不一會兒就帶著尹皓和尹湄逃出好遠。

尹皓和尹湄相互對望,又一起轉頭看著前面,夜間清涼的風拂過,腳下一顆顆高大的樹木被他們拋在身後,動靜驚起一堆潛藏在暗中狩獵的小動物們。

黑衣祭師面上全是怒意,他正要化為原身追上去,又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尹首領終於提著弓追來了。

他面色一僵,連忙將怒意壓了下去,勉強自己露出擔憂的神色。

「祭師!祭師!」尹首領也注意到了他,「你可有見到那只白鹿妖?」

「尹首領,」黑衣祭師看上去很是焦急,「大事不好,那只白鹿妖把皓王子和湄公主抓走了!」

尹首領一驚:「抓走?那祭品怎么辦?」

他絲毫沒有為自己的兒女擔心,只想著祭祀之後自己能得到國主之位。

或許和國主比起來,兒女確實算不上什么,只要有女人,總是能再生的。

黑衣祭師並沒有覺得尹首領的話有問題,因為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但他不會把話說出來,只是道:「白鹿妖並沒有逃遠,還有首領您的神弓,那只畜牲無論如何也逃不掉。」

尹首領面露難色。

「祭師,不瞞你說,我雖然能站立不動,拉動神弓,但只要一跑動,神弓就拉不動了,之前抓住那只畜牲也是靠著族中勇士堵住那畜牲的去路……」

先前在宴席間,他吹噓自己有多厲害,黑衣祭師雖然沒有信上幾分,但為了神弓也聽了進去,此番尹首領說出實話,只見黑衣祭師面色幾變,最後停在了堅毅上。

「首領,我去為你堵住白鹿妖的去路,你開弓射箭便是!」

話說完,他也不等尹首領勸阻,轉身飛馳,如同一道黑煙穿梭在林間。

一邊追,他一邊在心里暗道失算。

就如同尹皓之前道破的真相那般,他姓常名山屏,不是純山公的祭師,而是春山上一尾黑鱗蛇妖。

他有一長姐,曾經尋到過一株靈植,和他一起分享,雙雙開了靈智,步入修仙之道。

問題是苦修多無享樂,他們又是野獸性子,不曾受到過教導,比起忍耐食欲修道,還不如吃人修魔來的實在有趣,於是尋得粗淺的魔功,一起修魔。

常山屏一直認為,被他們姐弟兩個占據為洞府的春山海島一定有靈寶,不然怎么會靈氣比起其他地方要濃郁上幾倍。

他日日在春山上找,沒有找到靈寶,倒是找到了另一個好東西。

山神廟中的神道傳承。

如今距離曾經的仙神之爭已有千年,常山屏花了很多功夫考據,才確認春山的神道傳承乃是當年神道第二的純山公所留下,他覺得只要有了這份傳承,姐弟兩個必然能修為高漲,再也不用害怕有仙道人士過來除妖。

至於走上神道就等於和仙道為敵這一項,反正他和他姐修魔,比起神道來,和仙道的沖突更嚴重才是,一點不用不擔心。

他設想的很好,但是,問題來了。

山神廟中的神道傳承並不接受他。

純山公對著季蒔強買強賣,那是因為他看出季蒔身上有神道氣運,說不定真的能帶領神道翻身,要是對別人,純山公的目光可是很高。

那道分神雖然因為力量的消耗,已經沉睡許久,保護傳承的只剩下禁法,但常山屏想要取得傳承,他身上因為享受血食而產生的血腥之氣可會第一個不答應。

正神道講究順應天地,大化自然,更講究守護天地,愛護信徒。

雖然不是要求不能殺生,但也要殺生有大義,不能作惡。

作惡者,乃是邪神。

純山公雖然渴望神道復興,但作為正神的他對於邪神更是厭惡,甚至是在仙道之上。

搞清楚這一點,常山屏又考據許久,拜托魔道上的友人尋找,最後與魔道三大宗門之一魔傀道做交易,求到一種血祭之術。

此術要以與傳承有關聯者血祭傳承,以因果怨力破開傳承上的禁制,為此常山屏留下他姐姐看守山神廟,自己離開,尋找小道消息中似乎還存在的大珉遺族。

他花費數年在南蠻之地找到了過得僅僅比野人好上少許的大珉遺族,發現族中竟然有尹首領這樣一個築基修士在,只能假借純山公祭師的身份,打入族中,獲得了尹首領的信任,終於騙得這只大珉遺族離開原本的居住地,跋山涉水來到這東海之濱。

常山屏的小心謀劃是沒有問題的。

但就在前幾日,他修行之時突然心有所感,一口血噴出來,差點化為蛇身,連人形都保持不住。

與他聯系這么深的只有阿姐,是看守山神廟的阿姐出事了!

常山屏花了一夜養好內傷,便去催促尹首領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