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常山坪一起手,神力便洶涌而出。

他的神力不似他的本性,反而荒古遠緲,若滔天洪水一般,帶有毀天滅地的瘋狂力量,一瀉千里,而季蒔如今的神力則是大地山靈之力和國祚祥和之力混合,大地山靈之力占據上風,又因為此刻行使的雪山這具身外化身,自然帶出一股靜謐水元之力,山水匯合,一國國運在天,三者相加,隱隱達到某種微妙的和諧。

仿佛有什么在緩慢變化,寧靜無比,安和悠長——

——鎮魂。

常山坪的神力洶涌到極致,偏偏遇上以靜制動的季蒔。

兩人力量陡一相撞,就雙雙皺起眉,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克制。

這時候季蒔反應更快,也是有當初和雪姬身上殘留的神力有過相撞的經驗,他立刻連退數里,不僅自己後退,還揮袖間灑下數道淡淡光輝落到地面,頃刻架起一座結界,將自己這方的士兵護在里面。

然後常山坪才緊跟著他的動作同樣想架起結界,然而他慢了一步,結界才構建到一半,兩人神力已經從接觸點開始,猛地爆開。

靈氣呼嘯退下,天空中的雲霧被扯開一個大口子,來自九天的罡風吹下,瞬間撕裂季蒔的袖擺。

這種元神真人也要退避的罡風來到,季蒔也只能再後退一些。

和他相比,常山坪就顯得更加凄慘,才凝成實體的巨蛇重新化為淡淡的影子,他的士兵更是被吹飛不少,損失慘重。

原本白蛇教的士兵要比雪山神女教多出兩萬來,現在被幾次打擊,人數盡管依舊占據優勢,這優勢卻不是那么明顯了。

更別說這罡風是在戰場中央爆發,而之前白老爺子指揮中軍退後,戰場中央被留給白蛇教的士兵,不僅導致此刻白蛇教士兵損失慘重,更有一些士兵被邊緣沒有那么強的力道的罡風一帶,吹進雪山神女教早就布好的陣法中。

這個陣法是季蒔教給白老爺子的陣法,是從橫斷雪山迷宮般的走勢中感悟而出,殺傷力雖然不足,但在迷、困兩字上的威力尤其顯著。

這些士兵一進去,只感覺眼前一花,身體兩邊變成陡峭的山壁,四周白雪茫茫,自己正走在一條不足手掌款的棧道上,生死之間,搖搖欲墜。

這可是上天給的好機會,雖然本意只是想下個誘餌,但這個時候不追擊就對不起白老爺子這么一大把年紀,白蛇教的將軍更是跳腳想要去掐帳中雙眸緊閉打坐的常山坪的脖子,不過他好歹記得自己是個只能修煉到藏精的凡人,要和身為游神的常山坪動手,跟找死也沒有區別了。

季蒔倒是希望他找死看看,敵方大將軍死了可以讓敵人軍心動搖,若大將軍真的能打擾到一心操作分.身的常山坪,讓蛇妖露出破綻,更是不錯。

九天罡風不過一縷,吹過就沒,但被撕裂成絮狀的雲彩卻無法立刻恢復,冰原上難得一見的日光從被撕裂的雲縫間隙灑下,光輝聖潔,不染塵埃。

常山坪面對這樣的日光,不由眯了一下眼。

蛇類特有的細長瞳孔收縮了下,他感覺那白光中似乎有什么東西。

一片雲絮飄過。

沒發現什么的常山坪神識一轉,去尋找之剛才那一招後便不見了蹤影的雪山神女,他剛剛將神識鋪開,就感覺到一陣危機。

淡淡影子一般的巨蛇下意識昂起頭,看到的依然是剛才那片雲絮。

雲絮沒有什么問題,但雲絮中間,好像有個白點在閃光?

雖然沒有看清那是什么東西,但常山坪感應到的危機更重,蛇影一轉身往下鑽,蛇尾更是以橫掃千軍的架勢轉了一圈,將雲彩掃做一堆,神力一推,化為一道屏障。

便是那賤婢有什么手段,這樣也能阻上片刻了,常山坪想。

然後他才聽到一聲音嘯。

仿佛是有什么東西自九天上落下,不斷加速,化為一道流星,落到雲彩屏障上,不過片刻,就砸穿一個大洞。

大洞洞口被勁風刮動,瞬間就擴大百里,待再看時,這片冰原上,根本沒有了一絲雲彩的蹤跡。

何物有如此威能?

常山坪神識一掃,第一眼只覺得眼熟,第二眼眼角就抽搐起來。

落下來的是一方不過手掌大小的白玉印章。

但常山坪見過這方玉章比一座山還大的樣子,哪能因為它此刻的袖珍玲瓏而小瞧了它。

不知道什么時候將自己的虛影收回,季蒔的身外化身站在不遠處一座雪山上,仿佛和腳下雪山融為一體,他遙望驚駭住的常山坪,清脆喝到:「小滄瀾——」

常山坪想也不想,身體一扭,似影子般的身軀上,凸顯出犬齒交鋒的鱗片,香火遙遙傳遞,統統被他轉為神力。

他激活那被賜予的一點真龍之氣,要將自己的蛇鱗暫時轉為龍鱗。

這時季蒔的話尾才追著小滄瀾落下。

「——給我砸死他!」

「轟——!!!」

地上士兵們莫名驚駭,白老爺子感受一下自己身上被加持的神咒神術沒有出任何問題,便安心繼續指揮。

「步子給我邁大一點,今天早上沒有吃飯還是怎么?一個個像是被裹了腳的小娘們,真以為自己的腳是朵蓮花啊,叫你們給我困住他們,聽不見啊?啊?耳朵聾了是吧?」

他自己站在戰車上動也不用動,對著下面拿著符篆跑得跟狗似的的士兵呼天喝地,不過幾句話就收獲大把仇恨的眼神。

白老爺子這些年在道上混過來,哪怕怕這些菜鳥士兵的瞪視,他正打算繼續罵上幾句,眼角瞥到一個年輕的小將騎著馬走到他戰車邊。